第111章 两军对峙
江东探骑滚鞍落马,伏地急禀:“将军!番禺城头旗号虽未变,然瞭望塔守军已换作短衣劲装。他们巡城队伍脚步声杂乱,似有民壮混入!番禺城,好像换防了。”
贺齐声音冷冽:“‘好像’二字也敢入报?尔等探马,是用儿戏充作军情?城防虚实、布防更易,岂容含混!”
探骑两股战战,结舌不能言。贺齐怒哼一声,翻身上马,率领亲卫疾驰至城下。他眯起双眼,扫视城头。守军站姿挺拔如松,甲胄虽旧却擦拭锃亮,巡防路线亦与往时大异。贺齐心头警铃大作,当即唤来心腹校尉,前去试探。
稍顷,校尉回禀:“末将以言语试探,对方应答机警,观其行伍纪律,绝非寻常民壮!番禺城内,隐现‘刘’字大旗,可能是苍梧兵马。”
贺齐心神震颤,手中马鞭不自觉滑落,喃喃道:“怎么可能,刘琦到底意欲何为?”
他望着城头飘扬的旗帜,心中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来不及多作思索,他翻身上马,疾驰回营,向吕范如实禀告:
“吕将军,大事不妙!番禺城内竟是苍梧兵马,其军纪严明,装备齐整,绝非等闲之辈。刘琦此举,怕是早有预谋,我们切不可轻敌!”
吕范大为震怒,恨声道:“好个刘琦!当真打得一手如意算盘!苍梧之耻犹在眼前,他竟妄图故伎重演!分明是要坐看我江东与南海两败俱伤,他好收渔人之利!”
贺齐按剑长叹,眼中寒芒迸射:“刘琦竖子,自苍梧一战便显露獠牙,如今竟妄图再噬我江东血肉!番禺若失,南海危矣!便是踏平此城,也绝不让他坐收渔利!”
吕范声音威沉:“明日列阵攻城,老夫倒要问问,刘琦到底意欲何为。他真要与江东为敌,就是活得不耐烦了!”
翌日,金乌初升,珠江水面泛起粼粼波光。江东将士已如黑云压城般列阵番禺城下,戈矛如林,旌旗蔽日。
战鼓雷动,上万铁甲军按剑肃立,赤色“吕”字帅旗猎猎作响,踏地声震得城砖簌簌落灰。
尽管攻城橹车尚未组装完毕,投石机仍在辕门拆卸转运,但江东儿郎们齐声呼喝的声浪,已然威震天下,似要将这方天地都要掀翻。
贺齐策马而出:“江东偏将军贺齐在此!刘琦公子若在城头,何不现身一见?莫非连直面江东虎狼的胆魄都无?”
钱博居高临下:“贺将军好兴致!某乃刘琦公子帐下先锋钱博,公子明日便至,届时自有分教!阁下若等得及,不妨暂且安营。”
贺齐声音冷冽:“南海郡自属江东版图,岂容苍梧蛮兵染指?刘琦私引苍梧军入驻番禺,撕毁盟约,可曾想过后果?今日若不当面说清,休怪某用这百斤精铁,替你们主帅醒醒脑子!”
钱博谦虚:“贺将军这话从何说起?番禺乃南海治所,本就是大汉疆土。我家公子讨逆安民,引苍梧义兵协守,怎叫‘破坏盟约’?倒是江东兵临城下,莫非想毁了联姻划界的旧约?还请贺将军三思,兵戈一起,覆水难收!”
贺齐怒极反笑,骂道:“贵军占据番禺,难道还想狡辩吗?姓钱的!叫刘琦滚出来受死,少在城上做缩头乌龟!”
钱博语气淡若流云:“你们攻不下番禺,我们攻下了,代为管理罢了,绝无侵占之意。等待刘琦公子和吴侯,谈好条件,我等立即归还,绝无二话。贵军陈兵城下,莫非想教我等以刀兵‘谈判’?若想动武,我军六千劲卒,倒要见识江东铁骑几分成色!”
贺齐暴躁:“有什么好谈的,全军听令,准备攻城。今日便教他们知道,江东的地界,不是谁想占就能占的!”
城下江东子弟瞬时血气翻涌,刀盾兵将铁盾磕得山响,弩手扳动弩机的“咔嗒”声汇成密雨。有人扯开嗓子怒喝:“杀进番禺城,剁了这些背盟贼!”
孙尚香睥睨:“江东与苍梧,昔日共饮长江水,同破赤壁火。今尔等戈矛相向,剑指友军,是何居心?难不成,江东子弟还要将利刃,挥向我这孙家女?若真要兵戎相见,先过我这关!”
贺齐心神震颤:“小姐,您缘何身处险象环生的城头?刀光剑影之地,岂是您能来的?”
孙尚香柳眉倒竖,袖中剑锋微颤,冷嗤道:“贺将军既敢陈兵番禺,我为何来不得?莫不是觉得,我孙家女儿只配在后宅烹茶绣花?今日我便要看看,谁敢在我面前,将盟友当做仇敌!”
贺齐猛然扯紧缰绳,战马人立而起,他赤红着眼眶嘶吼:“士燮亲笔书信尚在吴侯案头!‘南海全境献予江东’,字字血书,铁证如山!而今苍梧兵马鸠占鹊巢,小姐却坐视不理,难不成要寒了江东儿郎的心?!”
孙尚香傲然挺立城头,风卷朱袍猎猎作响:“贺将军莫要忘了,攻城拔寨,贵在神速。江东数月逡巡不前,我军一鼓作气克复番禺,这城池归属,自然要重新计较。待我夫君与二哥当面定夺,届时贺将军若还不服。大可再凭手中刀剑,争个高下!”
贺齐语气弱了下来:“小姐,士家盟约未改,苍梧贸然插手,恐为天下笑柄!”
孙尚香强势:“刀剑相向徒增伤亡,坐而论道方能定乾坤!你身为江东将领,竟连这点远见都无?待我夫君与二哥共商,既保两家和气,又断纷争根源。贺将军若执意动武,便是将江东置于不义之地!”
贺齐肃声:“南海自士燮献盟,便刻入江东版图!刘琦无名无分越界夺城,苍梧背信弃义在先!今日若不还我南海,便是要与江东百万儿郎为敌!”
孙尚香冷哼:“想当初兄长送我出嫁,满船皆是朽木破帆,我都没找他算账。如今不过借南海一用,二哥若连这点气度都无,倒显得我这孙家亲妹,嫁得委屈了!贺将军且回去传话,若想讨回南海,先让二哥备好赔礼,再来与我夫君论理!”
贺齐犹豫:“怕是难以决断。”
孙尚香豪气纵横:“若肯即刻退兵,我自当宽宏相待!何苦为了这一城一地,伤了孙刘两家和气?今日暂且退兵,待我夫君与二哥定夺,方显你识时务、顾大局!”
贺齐按剑沉吟,甲胄寒芒与烈阳相侵,正欲再言。忽闻阵中铜锣骤响,吕范持旄钺立于中军,高声传令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