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来到了张三洁家，发现张三洁和另一个女人一起坐在门口，一手拿着鞋垫，另一只手拿着针线，手指在上面飞快的穿动着，见到几人，两个女人同时抬头，何碧林看清了另一个女人的模样，大声拍了一下手，笑着，“哎呀，小惠你也在呢，正巧警察找你呢！”
王小惠微微一愣，显然有些呆滞，“啊？警察找我？我犯啥事了？”
普通老实的样子，没有半点假话。
顾西承看向张三洁，“您就是张三洁？”
张三洁抬起头看向顾西承，“对，我就是。”
“之前你和何阿姨一起去市镇上买的衣服可以给我看看吗？”
张三洁微微一愣，随后耳根泛起一道红，“那件衣服啊...”
见到张三洁踌躇为难的样子，顾西承和莫小姚都皱了皱眉。
何碧林也皱着眉走过去直接拉起张三洁的手，“三洁啊，警察同志就是想看看你那件衣服，没什么的。”
“可是我那衣服...”张三洁脸上浮出不情不愿的意味。
“那衣服咋啦，难不成还坏了，这才买几天。”何碧林嗔怒着说。
“还真是坏了...”张三洁舔了舔嘴角，想了想开口。
“坏了？”何碧林满脸的不相信。
而此时的顾西承和莫小姚也拧起了眉。
“啊，坏了...”张三洁忽地低下了头。
“一件衣服你还能给它弄坏哩？”何碧林眼中带着疑惑。
“不是我弄坏的...”张三洁声音有点小。
不是她弄坏的！
“哎呀，你就说，你那件衣服还在不？拿出来警察同志看看不就完了。”何碧林直接加重了语气。
“我...”张三洁皱着眉看了一圈众人，最后拗不过这么多人，叹了口气之后红着脸进屋找衣服去了。
在屋里磨蹭了半天，张三洁终于把衣服团成一团小心的拿了出来。
何碧林火一冒，“哎呀，我说三洁，就一件衣服你怎么紧张成这样了。”
张三洁没有回答何碧林，而是侧着脸把衣服递给了顾西承，顾西承低头接过张三洁的衣服，看到了张三洁左手手上格外多的茧。
她是个左撇子。
顾西承把衣服把衣服展开，众人不禁大惊失色，连一向很稳重的顾西承都差点没有绷住，衣服前前后后有被刻意撕扯得痕迹，领口得地方被拉得很深，关键是胸口两处，被撕咬了两个大洞。
被谁咬的一清二楚。
尽管何碧林是个喜看热闹的妇人，但此时见到衣服破成这样，也有点不好意思，只是用手肘撞了撞张三洁，小声的：“三洁啊，你家男人也太那啥了...”
顾西承：...
苏杨杨：...
莫小姚：...
张三洁脸更红，低着头，“那死鬼说这样能生儿子，他不就是嫌我这么多年没给他生出个崽，就作践我衣裳...”
顾西承再一看那上面的纽扣，缺了好几颗，但和发现的纽扣一摸一样。
“十八号晚上你有没有去那个弃用的公厕？”顾西承目光中带有些严肃。
张三洁脸一白，颤抖了一下，“...有...”
“但是我是和我家死鬼一起去的...”张三洁又弱弱补充了一句。
顾西承皱着眉，“几点去的？”
“...九点多...警官，咋啦？”
顾西承顶了顶后牙槽，“你们去哪干什么？”
张三洁顿时脸又一红，“就...这不就是...去那...那啥...说能生儿子...”
顾西承一眨不眨的盯着张三洁的眼睛，但张三洁的眼神一直在逃避，顾西承抬手掩了掩唇，随后想起自己之前的推测，雨夜，很多痕迹都能被冲刷掉，如果当时恰巧蒋成材去那上厕所打扰到了这一对太想要生儿子的迷信夫妇，这么多年没有孩子，在当时愤怒的情况下，不是没有理由斩草除根。
但顾西承什么话都没有说了，只是说了一句打扰了，随后就走出了张三洁家。
苏杨杨急忙跟上顾西承的步子，“顾警官，你是不是生气了？”
顾西承侧头看了一眼苏杨杨，“没有。”
“回答的这么冷淡，还说没有生气。”
“...”
“我知道那个张三洁肯定还隐瞒了什么。”
顾西承看了一眼苏杨杨，随后看向屋里看到莫小姚对张三洁说了一句“请跟我们走一趟”的时候脸上努力克制的慌乱一览无遗。
看到张三洁被带走，王小惠一脸茫然的站起来，问何碧林，“何姐，这是咋了？”
何碧林叹了口气，“哎算了，作孽啊...”说着轻轻拍了拍王小惠的手，随后也出去了。
等了片刻，王小惠把自己的鞋垫针线篮子收好，慢腾腾的从张三洁家离开了。
苏杨杨回头看了一眼茫然不知所措的王小惠，随后又看了一眼顾西承，走到王小惠身边，轻声的：“大姐，你和张三洁关系很好对不对？”
顾西承只是面无表情的跟在两个天差地别的女人身后，耳朵却是仔细听着二人的对话。
“嗯，三洁没孩子，我丈夫也没了，在村里，我们俩话说得来。”王小惠有些笨滞，语速也有点慢。
苏杨杨不急不躁的，“我们送你回去吧！最近出了这样的事情。”
王小惠呆愣的抬起头，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停了好几秒，才缓缓点头，“好。”
“顺便再把您上次和她们一起去买的那件衣服也给我们看看，就只是看看，您别多心。”苏杨杨尽量把语气放平和。
“...好。”
王小惠回答什么问题都很慢，一点不着急，像是反射弧很长一样。
没走多久就到王小惠家里了，此时就剩顾西承和苏杨杨两个人了，王小惠回头看向顾西承和苏杨杨，慢腾腾的开口，“二位警官若是不嫌弃我们农村脏，进来喝口水吧！”
苏杨杨微微一愣，然后狡黠的转头看了一眼顾西承，发现顾西承脸上没什么表情，随后笑眯眯的看着王小惠，“好啊！那麻烦了。”
苏杨杨说完就直接扯着顾西承的衣袖走进了屋里。
顾西承：“...”
小丫头能不能别动手动脚的。
屋里很宽敞，也很干净，墙上置物架里的东西摆放得很整齐，王小惠走到大桌子前面，拿起两个干净的大杯子，拧开大茶壶的盖子，冒着热气的水从壶口倒入杯中。
王小惠把两个杯子各自放到顾西承和苏杨杨手中。
见到比脸大的茶杯时，二人微微皆是微微一愣，随后谢过王小惠。
王小惠笨拙的点点头，“二位警官等等，我马上去把衣服找出来。”
苏杨杨坐在板硬的沙发上，笑眼咪咪的：“没事，我们不着急。”
王小惠转身进了另一间屋。
苏杨杨满是笑意的打量着这个巨型杯子，跟顾西承搭着话，“诶顾警官，我刚刚被当成警察了也！”
顾西承：“...”
女孩语气中依旧欢快，“成了记者之后从来没人说过我像警察。”
顾西承斜了一眼苏杨杨，那是因为他们没有见过真正的警察。
“诶你说顾警官，我要是警察的话，这头发会被赶出警局的吧！”苏杨杨妖孽似的扬了扬眉，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绕了绕自己闷青的长卷发。
顾西承侧了侧身，看向王小惠家外面的坝子，你还挺有觉悟。
“哎，不过像我这样靠新闻吃饭的，跟警察也是无缘咯...”苏杨杨说着摇了摇头，绕后低头吹了吹手里的巨型杯子，低头轻轻抿了一口。
听到苏杨杨的话，顾西承微微一愣，随后转过身看了一眼苏杨杨。
一小口水才刚到舌尖，苏杨杨就眉毛一皱，好看的眼瞳凝成一圈，水包在苏杨杨的嘴里，看向顾西承，发现此时顾西承正在看她。
一时间，苏杨杨不知道嘴里的水时该咽还是吐。
在快受不了的时候苏杨杨忽地放下水杯，跑到外面坝子边上“哗”的一声把嘴里的水吐了出去。
顾西承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手里的杯子，再看了一眼苏杨杨出去吐水的模样，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苏杨杨要出去把水吐了。
苏杨杨生无可恋的回头准备进屋里，却被脚下的东西一拌，苏杨杨猛然往前面一栽，没看路的苏杨杨此时才低下头去看东西，才发现一个比四周高出至少三公分的方盖子突兀的摆在坝子的边上。
苏杨杨满是问号的看向顾西承。
“地窖。”
“啊嘞？地窖不应该选在稍微湿一点的地方吗？这个看着像沼气池。”苏杨杨走回顾西承身边。
“这个地方经常下雨。”顾西承轻飘飘的回答。
苏杨杨微微一愣，难得顾西承乐意跟她说这些东西，随后苏杨杨忽然瞥到顾西承还握着王小惠给他们的水，顿时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声音压的很低，“顾警官，不是我嫌弃，这水你最好还是别喝。”
顾西承看了一眼杯子，语气淡淡的：“嗯，我本来也没打算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