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心问沈虬:“怎么回来了？”
“我也是沈家人，怎么不能回来？”
沈心对他的无礼感到欣慰，不过对沈心来说，这样的斗气还是有点小孩子气。
沈心笑道:“不是要推翻宗法吗？那还认什么沈家啊？还管它什么沈家张家的干嘛？”
一股气堵在沈虬的胸口，他强忍着咽下。
“老祖宗，你怎么也这么认为！？”
沈心看沈虬着急的样子，不由大笑起来。
“不是都要反了吗？还认什么祖宗？”
“我哪要反了！我要推翻的是宗法制度，不是宗法观念！”
“有区别吗？”
“简单来说，就是没有高低贵贱、远近亲疏的宗法。”
“那谁来当族长呢？”沈心不急不慢，高山流水式地倒了一盏茶。
“能者居之。”
“那岂不是要内斗了？”
“现在的内斗也不少！”
“可是按你说的，内斗只会更多，更长久。”
“那也好过一直以来的无论是非曲直地立长的做法。那些尸位素餐的族长长老不如去死。”
“哈哈哈哈哈哈！”沈心点着头，应该是对沈虬的认可。
沈心给沈虬也倒了一杯茶，递给他说:“年轻人火气大，来，喝喝茶压压火。”
沈虬接过茶，看这茶汤浅绿，便是春日暖阳下方才抽出的新草嫩芽也比不上。当茶杯到了嘴边时，一缕引人神魂、不艳不妖、清雅淡素却又犹如包含万象的隐隐幽香探入到沈虬的体内。
沈虬喝下一口，这茶不热不凉，不浓不淡，不涩不苦，令人沉浸却又不会使人沉溺。茶香停留在沈虬的舌尖。沈虬还在感受着它的美妙，心中的火气真的降下许多。
沈心问道:“如何？”
“好茶。”
沈心站起来，向屋内慢慢走。
“你也是个好少年。就是有些激进，不过少年不就该如此吗？你回去吧，我不管你。”
沈虬也站起来。
“我把沈原拆了你也不管？”
“你若真有那实力，你就拆，我不管。”
沈心摆摆手，将沈虬送出这片天地。
“行了，回去吧。”
沈虬再次出现，已经到了苍亘山的恒宁府。沈心的用意很明显。
倚风心里骂到:“流氓！”
沈虬看见对面的人是倚风，心想这老祖宗干什么啊？
他咽了一口口水，尴尬地笑了两声，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倚风。
“放心，我们两个小打小闹，还不会在小辈身上找补。”
“小打……小闹？”
“可以这么说吧。”倚风又说:“你，跟我来。”
倚风在苍亘山找了个洞府，叫沈虬进去。
“他们都被你家祖宗关了两千年，你也如此吧。”
“啊？”沈虬的右脚向后退了一步，对此很震惊。
“别挑，这洞府在仓亘山都是数一数二的，够你修炼的了。”
倚风没等沈虬回话，就把他关进去了。
沈虬的事处理完，倚风撕开了沈心的心界，这是沈心所居之地。
“刚刚摆那么大架子，倒是别来麻烦我啊！”
倚风这一举动，吓得五个神兽紧紧地抓住地面，一动不敢动。
“诶？”沈心语气平和，大有一种得了便宜后风轻云淡的感觉。
“在自家晚辈面前还是要一些面子的嘛。你不会见怪的。”
“我……谁说不会？”
沈心伸手指向亭下。
“坐。”
“不坐了，下次再这样我就撕了你。”
没给沈心反应的时间，倚风就走了。
沈心在原地仰望着破碎的天空，泛白的星海在这片空间内外流淌。
“唉，倒是帮我修一下啊……”
两千年后。
炽阳道:“各位，可以出关了。”
太白和小夭听到后立刻冲出来。
小夭在庭院前面对允泽叫道:“师父！我要吃饭！”
太白在半空抽出墨染，将它横在面前。骤然一挥，一道水墨绽放，就连虚缈界的落花都好像停滞了。
炽阳笑道:“你要拆了虚缈界不成？”
太白下来，对炽阳说:“师叔，我哪有那实力啊？”
炽阳看向远方，莫仙和君柔还没有出关。
“莫仙？君柔？”
太白回头望去，说:“对啊，他们两个怎么还没出来？”
“我还是再闭关几千年吧……”莫仙缓缓道。
“我陪他。”君柔的声音很轻，很坚定。
炽阳提醒莫仙道:“合中你也不管了？”
“他？出什么事了？”
“一介凡人，受了你的点化才入道。这么多年他也没有师承，你觉得他能有多大进步？人间界有几个你莫仙啊？”
莫仙对君柔说:“你等我回来。”
君柔点点头:“好。”
人间界，天育堂。
几个学生在院子里闲聊。
“你最近看见老先生了吗？”
“没啊，好久没看见了。要不问问其他先生？”
“可别了可别了！再说咱们不把心思放在功课上，我可不想被打了。”
他亮出两个发红的手心，说:“昨天打的还没消呢。”
“也是，快去上课吧。”
莫仙降在天育堂内。
“他这是怎么了？”
莫仙感应到合中就在天育堂，但是他好像很颓靡。
“那是谁？”周围的学生看着从天而降的人，小声议论。
“神仙？”
莫仙没有理会学生们的话，他想他们的先生自然会处理。
莫仙走进天育堂最高层。这本是藏书之地，有了修行者的介入，层数逐渐增多，修炼类的书籍都放在十层之上了。
合中躺在屋顶，白云被他踩在脚下。他的双眼包容万物，却装不下属于他的一丝神韵。
“常论道，论长道，道道成空。思想远，见识短，坐井谈天阔。”
合中的声音已经有了些许沧桑。
莫仙脚尖轻点屋顶，在合中身旁站着。
“这么悲伤啊？”
莫仙如果不说话，合中还发现不了他。合中太沉浸在这种气氛之中。
“先生，当年您引我入门，但是我在这里迷路了。”
莫仙望着远方，说:“你没有对我的到来感到惊讶，这恐怕就已经说明问题了。”
合中歪脖子看莫仙，问:“为什么？”
莫仙抓住合中的肩膀，带他飞冲向远方。
“你的心境都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