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柔嘉勒住缰绳，手指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短刀。

　　夕阳的余晖照在官兵的铠甲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前面的人，停下接受检查！”为首的官兵厉声喝道。

　　她心头一紧：“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这些官兵的装束不像是董卓的西凉兵。

　　“这位官爷。”

　　“在下只是赶路的商贾。”

　　“少废话！”

　　官兵打断她，说道：“近日通缉要犯曹操，所有男子都要严查！”

　　顾柔嘉差点咬到舌头。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虽然换了粗布衣裳，但脸上还留着浓密的胡须。

　　这不就是活脱脱的曹操形象吗？

　　“应该把胡子剃了。”她在心里暗骂自己。

　　“怎么忘了这茬！”

　　官兵们已经围了上来。

　　顾柔嘉眼珠一转，突然指着远处大喊：“哎，相国大人，你怎么来了？”

　　趁着官兵们分神的刹那，顾柔嘉猛地一夹马腹。

　　胯下骏马长嘶一声，前蹄高高扬起，险些将最近的官兵踹翻。

　　“拦住他！”

　　为首的官兵暴喝一声，手中长矛已破空而来。

　　顾柔嘉俯身避过，只觉矛尖擦着后背划过，带起一阵火辣辣的痛感。

　　“靠！这痛觉反馈也太真实了……”

　　她疼得直咧嘴，手中马鞭却挥得更急。

　　马儿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身后箭矢破空声不绝于耳。

　　一支羽箭“嗖”地钉入她身旁的树干，箭尾犹自颤动。

　　前方道路突然分岔，左侧是官道，右侧通往密林。

　　顾柔嘉不假思索地拽紧缰绳转向右侧，官道上必然设有更多关卡。

　　“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追兵的怒吼声渐渐远去。

　　密林深处光线昏暗，树枝抽打在脸上生疼。

　　顾柔嘉突然感觉马身一沉，低头看去，一支箭已深深扎入马臀。

　　“遭了！”

　　她刚闪过这个念头，马儿便哀鸣着前蹄跪地。

　　她整个人向前飞扑出去，在泥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咳咳！”

　　她挣扎着爬起来，发现右臂火辣辣地疼。

　　衣袖被树枝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正汩汩流出。

　　远处传来猎犬的吠叫声。

　　顾柔嘉咬咬牙，从一旁的泥坑里剜出一捧烂泥，胡乱抹在脸上。

　　她忍着剧痛，将箭矢从马臀拔出，马儿吃痛，嘶鸣着跑远了。

　　“只能靠你了!”

　　她低声说着，转身钻进一处灌木丛。

　　猎犬的叫声越来越近。

　　顾柔嘉屏住呼吸，突然注意到不远处有条小溪。

　　她灵机一动，轻手轻脚地挪到溪边，顺着水流方向蹚水而行。

　　冰凉的溪水漫过膝盖，刺得伤口生疼。

　　但这一招果然奏效，岸上的猎犬突然失去了方向，在原地打转。

　　“头儿，气味到这儿就断了！”

　　“分头找！他跑不远！”

　　顾柔嘉顺着溪流走了约莫半里地，直到彻底听不见追兵的声音，这才爬上岸边。

　　天色已晚，她精疲力尽地靠在一棵大树下，检查着右臂的伤口。

　　“这游戏也太硬核了。”

　　她苦笑着撕下衣角包扎伤口。

　　“连逃亡都要这么逼真吗？”

　　夜风拂过树梢，发出沙沙声响。

　　远处隐约可见点点人烟——那应该是个村庄。

　　顾柔嘉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冒险一试。

　　她整了整衣衫，将短刀藏在袖中，踉跄着向远处走去。

　　村口的老槐树下，几个农夫正在纳凉。

　　见她这副模样，纷纷投来警惕的目光。

　　“这位老哥……”

　　一个满脸皱纹的老汉开口问道：“打哪儿来啊？”

　　顾柔嘉压低嗓音，模仿着当地口音：“俺是陈留来的货郎，路上遇了强盗……”

　　“哎呦，伤得不轻啊。”

　　老汉凑近看了看她的手臂，说道：“快进屋包扎包扎。”

　　就在她刚要松口气时，村里突然响起一阵铜锣声。

　　“县里来人了！要挨家挨户搜查逃犯！”

　　顾柔嘉浑身一僵，余光瞥见村口已有官兵举着火把走来。

　　老汉疑惑地打量着她，眼神渐渐变得警惕……

　　顾柔嘉看着老汉浑浊的眼睛，心里也多了几分紧张。

　　“这老头该不会认出我了吧？”

　　老汉手里的锄头攥得死紧，顾柔嘉悄悄摸了摸袖子里的短刀，手心全是汗。

　　“这位客官。”

　　老汉突然压低声音，说道：“您这伤，不像是强盗弄的啊？”

　　远处官兵的火把越来越近，官靴踩在土路上“咔咔”响。

　　顾柔嘉咽了口唾沫：“老丈说笑了。”

　　“现在强盗用的家什，比官府的还讲究。”

　　老汉突然咧嘴笑了，露出一口黄牙。

　　他一把拽住顾柔嘉的胳膊：“进屋说！”

　　屋里一股子草药味，熏得人头疼。

　　老汉从罐子里挖出一坨黑乎乎的东西，“啪”地糊在她伤口上。

　　“嘶——”

　　顾柔嘉疼得直抽气。

　　“我看阁下这幅尊荣，想必就是曹校尉吧。”

　　顾柔嘉浑身一僵，差点把刀掏出来。

　　老汉却转身从炕底下摸出套破衣服，对她说的：“换上。后门出去沿着河走，三里地有座破庙。”

　　外面突然“咣当”一声，院门被踹开了。

　　“快走！”

　　老汉推开后窗，神色紧张的说：“我儿子死在凉州军手里，此番帮你，就当是……”

　　顾柔嘉二话不说翻窗就跑。

　　她猫着腰贴墙根溜，听见老汉在屋里嚷嚷：

　　“官爷这是干啥！老汉我采药摔伤了，刚请郎中看过！”

　　河水冰凉，顾柔嘉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破衣服被树枝刮得稀烂，风一吹凉飕飕的。

　　远远看见破庙的影子，她刚要过去，突然刹住脚。

　　庙门口的石头上，放着个崭新的水囊。

　　“这是什么意思？”

　　顾柔嘉眯起眼睛，短刀已经握在手里。

　　旁边树丛“沙沙”响。

　　她猛地转身问道：“谁？”

　　一个小孩连滚带爬地钻出来，吓得直哆嗦：“别、别杀我……爷爷让我送吃的……”

　　“哦？你爷爷……”

　　顾柔嘉话音未落，就看到这个小孩惊慌失措的跑了。

　　“这……这家伙胆子这么小？”

　　顾柔嘉转身钻进破庙，供桌下果然堆着干粮和火石。

　　见此情景，她心中不由得一阵感动。

　　正要收起这些物资，突然听见庙外传来脚步声。

　　顾柔嘉一个翻滚躲到神像后，短刀已然出鞘。

　　“曹公不必躲藏。”来人声音清朗。

　　“在下陈宫，特来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