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头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还能看见董卓那张脸。

　　横肉抖动，血腥味扑面而来。

　　“这游戏，确实很有代入感。”

　　方晨递来一杯温水，语气平静的说道：“这个场景我们跑了很久，看来效果还不错。”

　　“看得出来。”

　　她接过水杯，缓缓闭上了眼睛，声音发哑。

　　“其实，我一开始真没想到……它会这么真实。”

　　她睁开眼，看着方晨：“你们连那种压迫感都做出来了？”

　　“不是我们做的。”

　　方晨摇头，“是你自己感受到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其实，在这个场景里，我们在还原一种‘无法掌控命运’的状态。”

　　顾柔嘉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苦笑：“我还以为这次能舒服点。”

　　“毕竟上次【苍天已死】我已经体验过底层百姓的苦难了。”

　　“结果这次换了个位置，还是逃不掉。”

　　“这才是真正的三国乱世。”

　　方晨坐在她对面，说道：“没人是自由的。”

　　“刘协不是，曹操不是，袁绍也不是。”

　　“每个人都在挣扎，在权臣、外戚、宦官之间求生。”

　　“你以为你是主角？”

　　“其实你只是棋盘上的一个摆设。”

　　“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她低声说道。

　　“不是董卓逼宫。”

　　“是他离开后，那些大臣的态度。”

　　她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着方晨：

　　“他们没一个人敢说话。”

　　“哪怕那个侍中被打翻在地，也没有人站出来扶他一下。”

　　“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看我。”

　　“可我才是皇帝啊。”

　　“但没人相信我能决定任何事。”

　　方晨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几个策划围了过来。

　　“怎么样？”

　　人物策划小赵忍不住问道：“有没有触发隐藏剧情？”

　　“没有。”

　　“不过，我更想问问你们，为什么这个角色要这么憋屈？”

　　她扫了一圈众人：

　　“我不是来找罪受的。”

　　“我是来看新作会不会比前作轻松一点。”

　　“轻松？”

　　方晨笑了，“你觉得历史会轻松吗？”

　　“这次我们做的不是英雄。”

　　“是失败者。”

　　“刘协一生下来就注定是个傀儡。”

　　“他没有选择的权利。”

　　“就像张角，也像刘备，甚至像曹操。”

　　他顿了顿，语气坚定：

　　“我们要做的，是让玩家看到，所谓乱世，不是谁都能成为主角。”

　　“你们怎么做到让他那么……吓人？”

　　“就是那个董卓，一看就像是一个大boos”

　　顾柔嘉皱眉，“我感觉他随时可能冲过来砍我。”

　　“因为，这个人物，在前期确实很重要。”

　　“也是我们塑造的重点角色之一。”

　　又休息了一会，顾柔嘉拿起手包，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她回头看了一眼。

　　方晨正站在投影屏前，手里拿着遥控器，背影笔直。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她问。

　　“我只是想让大家知道。”

　　他回过头，语气平稳的说道：“在那个时代，连皇帝都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

　　“如果他们能理解这一点。”

　　“他们就会真正理解这段故事。”

　　顾柔嘉转身离去，留下一句话飘在身后：

　　“下次上线，给我安排个刺客身份。”

　　“我想看看，能不能杀掉董卓。”

　　方晨笑了笑，没说话。

　　心里却在悄悄的盘算着。

　　“暗杀董卓？好呀，那还真有人选。”

　　“嗯，让我想想，是曹操好还是吕布好呢？”

　　工作室恢复了忙碌。

　　键盘敲击声此起彼伏。

　　程序员老陈一边调试人物行为模型，一边嘟囔：“你说得没错，顾总监。”

　　“那场景确实太压抑。”

　　“我们刻意拉长了董卓站立的时间，让他一直俯视玩家。”

　　“你们这帮人……”

　　测试员小吴摇摇头，说道：“真的太狠了。”

　　“这不是狠。”

　　“这是真实。”

　　方晨站在投影屏前，语气平静。

　　他看着屏幕上的剧本树，手指轻轻滑过“群雄并起”这一节点。

　　上面标注着几个关键名字：

　　曹操、刘备、孙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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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飞逝，一个月的时间眨眼就过。

　　工作室内依旧灯火通明。

　　方晨站在投影屏前，看着剧情树不断延展。

　　屏幕上跳动着新剧情节点：

　　【官渡之战开发进度45%】

　　他正要坐下休息，门被推开了。

　　顾柔嘉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身利落的西装，手里拎着包，神情比上次平静许多。

　　“听说你们把‘董卓线’做完了？”

　　“我想看看。”

　　方晨笑了笑：“正好。”

　　“我们刚完成了一段剧情。”

　　“这次不是当皇帝了。”

　　“是当刺客。”

　　顾柔嘉挑了挑眉，将包放在一旁的沙发上：“刺客？有意思。”

　　角色界面——【曹操：骁骑校尉】。

　　“这就是那个刺客？”她有些意外。

　　方晨做了个‘请’的手势，一指旁边的游戏仓，说道：“神经连接器已经调试好了。”

　　“这一次又是什么剧情？”顾柔嘉警惕的问道。

　　“我说的再多，你也很难理解。”

　　“不如自己亲自试一试呢？”

　　顾柔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戴上设备，躺进了游戏仓。

　　“不就是游戏嘛，她小声的嘀咕道。”

　　眼前画面一闪。

　　顾柔嘉出现在一处富丽堂皇的庭院之中。

　　眼前是一排背景信息介绍。

　　汉室倾颓，奸臣当道。

　　董卓自进京以来，废少帝，立献帝，专横跋扈，残暴不仁。

　　他夜宿龙床，日杀大臣，满朝文武敢怒而不敢言。

　　洛阳城内，人人自危，百姓流离失所，昔日繁华的帝都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

　　这一日，司徒王允在府中设宴，邀请几位心腹大臣前来商议要事……

　　背景信息略过，顾柔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

　　一身素色长衫，腰间配着一把短刀。

　　她伸手摸了摸脸，触到了浓密的胡须。

　　“我这一身，看着也不像什么威猛的刺客啊。”她暗自嘀咕。

　　庭院深处传来丝竹之声。

　　她循声走去，穿过几道回廊，来到一处隐蔽的花厅。

　　厅内烛火摇曳，几位官员模样的人正低声交谈。

　　“孟德来了。”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起身相迎。

　　顾柔嘉眼前浮现人物信息：【司徒：王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