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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谁是幕后黑手?

  夜风卷着残殿梁上的蛛网簌簌作响,陆寒握剑的手因用力而泛白,剑尖仍抵在冷霜咽喉。

  她月白裙角沾着飞鸢的血,在地面拖出暗红痕迹,却偏要仰起脸露出三分哀求:“我知道你们要找秦昭,他藏在——”

  “住口。”

  墨青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铁,执法堂新任执事不知何时立在廊下,玄色法袍下摆还沾着未干的血渍。

  他腰间悬着的“执”字令牌在月光下泛冷。

  “三年前青竹峰三十六条人命,你用毒蛊控人心智时,可曾求过饶?”

  冷霜的睫毛颤了颤,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却又迅速换上释然的笑:“那便换个你们想听的。”

  她的目光扫过萧无尘手中未收的玄铁剑,又落在陆寒怀里的苏璃身上,“关于'护道令'的秘密。

  你们以为它是正邪通行的信物?

  错了。”

  她舔了舔干裂的唇。

  “它根本是把封印钥匙。”

  残殿里的呼吸声突然轻了。

  萧无尘的指节捏得发白,玄铁剑嗡鸣着震颤。

  陆寒怀里的苏璃睫毛微动,似要挣醒。

  连墨青都眯起眼,指尖无意识地叩了叩腰间令牌。

  “住嘴!”

  一道苍老的咳嗽声自梁上传来。

  白眉老人扶着剥落的朱漆柱缓缓现身,银须被夜风吹得乱颤,可那双眼却亮得惊人。

  “你知道的不过是皮毛。”

  他踉跄着走到众人中间,枯瘦的手抚过陆寒掌心的剑心石。

  “这钥匙要开的,是上古剑灵与魔种的封印。”

  他转向苏璃,目光像要穿透她的血肉。

  “但需要两个命格——一个是剑灵宿主。”

  他的指尖虚点陆寒眉心。

  “另一个......是护道者的血脉。”

  苏璃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陆寒这才惊觉她的身子烧得烫手,低头时正撞进她染血的眼尾。

  黑血顺着嘴角蜿蜒,在素白衣襟洇开墨色的花。

  “剑心石......”

  她抓着陆寒手腕的手指发颤。

  “它在吸我体内的毒。”

  白眉的瞳孔骤然收缩,伸手按住苏璃腕脉。

  他的手刚触到她皮肤,便像被火烫了般缩回,面上血色尽褪:“这毒......是护道者血脉特有的锁魂蛊。”

  他转向陆寒,声音发哑。

  “她的血脉比我们想的更纯,所以剑心石才会共鸣。当年护道者为封印魔种,用血脉养蛊,用剑心石镇灵......”

  “够了。”

  萧无尘突然打断,玄铁剑“当啷”坠地。

  他望着白眉,又望着苏璃,喉结动了动。

  “原来你早就知道。”

  他踉跄后退两步,后背撞在残柱上

  “我守了二十年的秘密,原来从一开始......”

  冷霜突然笑出声。

  她被玄铁锁链捆着跪坐在地,发间金步摇随着笑声轻晃:“萧长老这是后悔了?当年你们把护道者血脉当棋子,现在倒装起慈悲——”

  “闭嘴!”

  墨青挥袖甩来一道风刃,割破了冷霜脸颊。

  她却笑得更欢,血珠顺着下巴滴在锁链上。

  “秦昭说的没错,护道者遗孤果然是活钥匙。等他拿到苏璃的血......”

  “够了!”

  陆寒的低吼震得梁上灰屑簌簌落。

  他抱着苏璃转身,剑心石在掌心发烫,烫得虎口的裂伤又渗出血。

  他能听见体内剑意的轰鸣,像要撕碎一切,但此刻心底最清晰的声音是苏璃滚烫的呼吸,是她攥着自己衣角的指尖,是飞鸢冷却的尸体还在殿外的风里。

  “萧长老。”

  他侧过脸,目光扫过白眉,扫过墨青,最后落在冷霜身上。

  “地牢的锁该换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铁钉钉进石里。

  “还有——”

  他低头吻了吻苏璃发顶。

  “药王谷的解药,我明天去取。”

  后半夜的风裹着山雾漫上来。

  陆寒站在断崖边,怀里的苏璃已经昏沉睡去。

  他望着远处幽冥宗方向翻涌的黑云,掌心的剑心石还残留着她的体温。

  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腰间半枚“护道”令牌。

  是方才从飞鸢尸体旁捡的。

  “既然他们要演戏......”

  他对着山雾轻声说,声音被风卷散。

  “那便陪他们唱完这出。”

  崖底传来夜枭的啼鸣,像极了冷霜被拖走时的笑声。

  陆寒摸出怀里的铁剑,指腹划过剑脊的裂痕。

  那是今早替铁匠铺老周打铁时崩的。

  此刻剑身上却凝着一层薄霜,像极了某种即将破土的锋芒。

  陆寒推开门时,烛火在穿堂风里晃了晃,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泥墙上。

  他轻手轻脚把苏璃放在竹榻上,指尖刚要抽离,却被她无意识攥住袖口。

  像只濒死的蝶,用最后一丝力气攀住救命的枝桠。

  “烧得更厉害了。”

  他低咒一声,从怀中摸出个青瓷小瓶。

  那是方才路过药庐时顺来的退热丹,瓶身还沾着他掌心的汗。

  倒出两粒药,他托着苏璃后颈要喂,却见她睫毛颤了颤,眼尾还凝着未干的血珠。

  “寒...哥哥。”

  她的声音像浸了水的棉絮。

  “我睡了多久?”

  陆寒的喉结动了动。

  三个月前在破庙初见时,她也是这样烧得迷糊,把他错认成小时候救过她的人。

  那时他只是个举不起百斤铁锤的学徒,现在却要护着个浑身是毒的姑娘,对抗整个藏在阴影里的局。

  “刚半个时辰。”

  他撒了谎,将药丸塞进她口中。

  “冷霜的话你听见多少?”

  苏璃的手指在他手背上轻轻抠了抠,像是要确认他还在。

  “锁魂蛊...护道者血脉。”

  她闭了闭眼。

  “原来我娘临死前说的‘血脉诅咒’,是这个意思。”

  陆寒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他想起白日里在铁匠铺,老周拍着他肩膀说“小陆这手淬火功夫,比我当年还稳”,想起昨日替邻家阿婆修漏雨的瓦罐,想起所有他以为能握在手里的平凡。

  原来都是假象。

  那些在锻铁炉前挥汗的日子,不过是有人替他挡住了刀光剑影。

  “他们要的是剑心石和你的血。”

  他捧起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所以从明天起,你去查冷霜的底细。

  她身上的金步摇是南疆样式,毒蛊手法带幽冥宗暗桩的标记,但方才提到‘秦昭说的没错’。”

  他顿了顿。

  “秦昭不可能知道护道者血脉的事,除非...”

  “除非他背后还有人。”

  苏璃接得极快,烧得泛红的眼底突然亮起冷光,像被雪覆盖的刀锋。

  她抓住他手腕,力气大得惊人。

  “你要去会的‘幕后之人’,是不是和当年灭我满门的是同一拨?”

  陆寒没有回答。

  他替她掖了掖被角,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

  窗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三更了。

  “睡吧。明天我去药王谷取解药,顺便查查当年护道者的旧档。”

  苏璃的手指慢慢松开。

  她盯着他腰间半枚护道令牌,突然笑了:“寒哥哥说谎时,耳尖会发红。”

  陆寒的耳尖确实在发烫。

  他转身要走,却听见她极低的呢喃:“要是...我也是他们的棋子怎么办?”

  他的脚步顿住。

  月光从窗纸破洞漏进来,在地上织出蛛网似的光。

  他没有回头,只说:“那便把棋盘掀了。”

  后半夜的风裹着露水打湿窗棂时,陆寒正借着月光擦拭铁剑。

  剑脊的裂痕在他掌心划出血珠,却让他清醒。

  痛觉比任何丹药都有效。

  窗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像猫踩着青瓦,又像雪落枯枝。

  他握紧剑柄,却没动。

  来者的气息太熟悉:清苦的松香混着剑穗上的沉水香,是萧无尘。

  门枢“吱呀”响了半寸,又被轻轻掩上。

  陆寒听见指节抵在门板上的闷响,像在犹豫要不要叩门。

  然后是一声极轻的叹息,脚步声渐远,往演武场方向去了。

  他摸了摸腰间的护道令牌。

  萧无尘的玄铁剑今日坠地时,他瞥见剑鞘内侧刻着半枚同样的印记。

  和他捡的这枚能严丝合缝拼起来。

  “他果然知道些什么。”

  陆寒对着空无一人的窗外低语。

  “但他不敢说。”

  更梆子敲过四下时,窗台上突然传来“笃”的一声。

  陆寒反手抄起铁剑,却见一片银杏叶贴在窗纸上,叶梗系着个蜡丸。

  他挑开窗闩,叶尖的露水落进掌心。

  凉的,带着后山松林的味道。

  蜡丸里是张薄如蝉翼的纸,墨迹未干:“若想知真相,午夜三更,后山禁地见。”

  落款的印章模糊,却让他心口一紧。

  那纹路,和剑心石里偶尔闪过的光影一模一样。

  “护道令...”

  他捏着纸的手指发颤。

  窗外传来夜枭的啼鸣,和昨日崖底那声像极了。

  苏璃在榻上翻了个身,轻声喊他的名字。

  陆寒把密信塞进衣襟最里层,摸了摸她发烫的额头。

  月光透过窗纸,在他脸上割出明暗交界线,像把未出鞘的剑。

  后山禁地的守阵今晚格外安静。

  陆寒站在禁碑前,指尖触到碑上“违者魂消”的刻痕,突然听见风里飘来一丝熟悉的琴音。

  是冷霜常用的《离魂引》。

  他握紧铁剑,迈进了被雾霭笼罩的林子。

  黑暗中,有个声音轻轻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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