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叔见徐文彬只是在一旁看着，出声问道：“彬子，你不买点鱼回去吗？这集市一个月才有一次呢。”

　　徐文彬咽了口唾沫，心道就算想买也不在这买，贵得要命！

　　他摇摇头，“我就是打鱼的，这些鱼我自己就能打上来，吃都吃不完。”

　　“是吗，那感情好，以后我们想吃鱼了都不用再往集市上来了。”

　　“行啊，到时候给齐叔你们打九折。”徐文彬笑了笑。

　　这些人采购这么多高价值鱼，肯定不是留下自己吃，要么是厂里要求，要么就是招待贵宾。

　　他心中不由暗想，到时候你们要真去我那买鱼，只要保持今儿这种豪气，不，保持一半都能赚翻了！

　　生人赚一半，熟人大满贯可不是说说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自几人身后，有个穿灰色外套，内搭白色的确良衬衫的女人走到了隔壁摊子前。

　　之所以会引起徐文彬的注意，倒不是这女人长得有多漂亮，主要是隔壁摊位上只摆了一种鱼，不说门可罗雀，偌大的集市差不多人挤着人，愣是没一个去他摊子上的。

　　可那看着面相挺老实巴交的摊主却是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坐在竹摇椅上晃来晃去。

　　眼下终于来了客人，他便从摇椅上坐起，望着女人翻捡的动作说道：“女同志，这银鲳鱼一块三一斤，要来点吗？”

　　那女人挑了下眉，右手捻起银鲳鱼的尾巴给鱼翻了个身子，凑上去闻了闻味道，“你这鱼新鲜吗？我怎么看着都死了好几天了？”

　　“能不能便宜点？”

　　显然后边这句话才是重点，不过摊主的神态很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都是今儿凌晨刚捞上来的，你诚心要，那就一块二毛九。”

　　听见这话徐文彬终于明白为啥没有客人去了，太贵了。

　　这种银鲳鱼在孙高义那顶天了就是八毛一斤，这都涨了快一半了，但凡不是刚需，只怕都要找点别的鱼替代。

　　他这边觉得贵，可在他旁边，颇有狗大户嫌疑的齐叔倒是来了兴趣。

　　“彬子，你不是渔民吗，这银鲳鱼咋做啊？”

　　“咋的，你要买？”

　　“价格挺合适的...”

　　徐文彬一脸懵，合着您买鱼只看价格，不看好吃不好吃是吧？

　　还真特码是狗大户！

　　既然潜在客户发问了，徐文彬自然不能怠慢，“也好做，这银鲳鱼肉嫩，适合清蒸。”

　　“蒸之前不要刮鳞，把内脏去掉，塞上点姜片，里边的鱼鳃最好留下，这样能锁住里边的鲜味儿。”

　　“你们要是受不了太腥的话，去掉也成。”

　　“这小伙子说得对，蒸这银鲳鱼的时候，还得用海水。”在摊子后听了会儿的摊主笑呵呵地提醒道。

　　“那还挺简单的，”齐叔和几个同伴对视一眼，似乎是都同意买点银鲳鱼，他就率先朝隔壁摊子走去。

　　徐文彬扫了眼海货区的几个摊子，除了隔壁摊子以外，都没发现有银鲳鱼的踪迹，他觉得奇怪，不由朝刚才开口提醒的摊主问道：“叔，你怎么没上点银鲳鱼啊？这鱼应该能挣不少吧？”

　　谁知这摊主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

　　一见这反应，徐文彬心中直犯嘀咕，这是不敢说还是商贩之间的秘密？

　　暗中留了个心眼，他准备去看看这银鲳鱼里边到底藏着什么猫腻。

　　齐叔几人外加那个女人似乎成了领头羊，在他们的带头作用下，不少围观的路人也都靠了上去。

　　见围上来的人多了，那摊主也知道趁热打铁的道理，干脆站到一只倒放着的鱼筐上头喊道：“银鲳鱼一块二一斤了啊，亏本甩卖了。”

　　这一嗓子的成果很是喜人，起码是摊主乐意见到的。

　　不到半分钟的功夫，价格就从一块三变成一块二，又有更多观望着的客户凑了上去，开始挑拣起合眼缘的银鲳鱼来。

　　毕竟这个价格还要凑上前的，大都不是渔民，也不怎么会挑鱼来着。

　　“我就要这两条了，先给我称一下。”那女人似乎十分不适应这么多人挤在身边，随手拿了两条顺眼的银鲳鱼递了过去，临了还不忘加上一句：“给我算一块二啊。”

　　“得嘞，”摊主应了声，称好后将鱼递了回来，“总共两块五。”

　　“我的，我的多少？”

　　“你这个三块。”

　　一时间这摊主的成交量猛增。

　　好不容易挤进人群，徐文彬朝最近的银鲳鱼看去，第一时间便发现了问题所在。

　　首先是这些鱼的背鳍都被砍掉了，这很不符合常理。

　　背鳍可是能增重的，就跟菜贩子大都留着不能吃的菜根一同卖钱是一个道理。

　　尾鳍倒是正常的细长分叉，外表颜色呈银白带着点金属反光，也对得上。

　　但是这鱼的嘴巴可有点对不上他记忆中的银鲳鱼模样。

　　还真是以次充好，徐文彬思索良久，想到了一种跟银鲳鱼很像的鱼类——油鱼。

　　这是一种肉食性深海鱼，除了背鳍外，只有鱼嘴与银鲳鱼不同，体内有毒但不致命，吃了会拉肚子，一般都会被加工成饲料，所以价格相当便宜。

　　只是这么一砍背鳍，身价立马翻了十倍不止。

　　再看那摊主眉开眼笑的模样，徐文彬只得感叹一声人不可貌相。

　　眼瞅着齐叔从摊主那里接过称好的十来条油鱼准备付钱了，徐文彬赶忙挤了过去，凑到齐叔耳边小声说道：“齐叔，别要了，这个不是银鲳鱼。”

　　“嗯？”齐叔递过钱的手顿时缩了回来，“怎么说？”

　　“这是油鱼，吃了会拉肚子的...”

　　无需过多解释，只这一点相信就能把齐叔给劝下来。

　　不出他的预料，齐叔的眼皮子抖动了下，似是预见到了什么不美妙的事情。下一刻他就松开了提着鱼的那只手，对着摊主没好气道：“老板，我们不要了。”

　　齐叔的这一放可就相当于少赚了一张大团结，眼看着到嘴的鸭子飞了，那中年摊主瞬时瞪起了眼，“小子，哎，说你呢，穿乞丐衣裳那个，你在那嘀嘀咕咕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