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历史军事 关于曹操重生成皇叔的那些事

第43章 袁本初啊袁本初

  徐奉执辔的马车碾过长街。

  刘方掀开帘,看那正午的阳光正晒透新萌的草芽。

  马上就要见到那个曾与他一起策马江湖的少年了……

  他们曾誓言结义,也曾决裂雒阳,更有官渡遗恨。

  本初啊……

  那个被时代枷锁困住的囚徒。

  严格来说,并不是他打败了袁绍,袁绍是病死的,更是被自己打败的。

  袁绍的悲剧始于那个饱受羞辱的出身。

  汝南袁氏的府邸中……

  明明是袁术伤害于他,却在父亲袁逢面前哭诉求全。

  长兄袁基讲解经学时,会特意强调“支子不祭……”的礼法。

  贱种!

  二字成为烙在灵魂深处的火印,驱使袁绍毕生都在进行一场自我证明的苦旅。

  袁绍幼年即为郎官,相貌俊美,举止威仪。

  弱冠出任濮阳令,已懂得用清誉作筹码,因养母逝世辞去官职。

  又为早逝的生父袁成补服丧礼,用六年时光在士林中堆砌“孝悌”的牌坊。

  当他身着素缟迁入雒阳,腰间悬着名士所赠之剑,每夜研习经学直至烛泪凝霜。

  来访之人不论身份贵贱,袁绍都以与自己平等的礼仪相待,倾心结交。

  尤其党祸之后,本初义名,享誉天下。

  那些挤满街巷的高车驷马,那些被厚待的落魄之士……

  君可知袁氏小孟尝也?

  虽有人言:

  “袁本初抬高身价,不应朝廷辟召,专养亡命之徒,不知在干何事。”

  呵。

  就算是那袁隗听到风声后的斥责之音又如何?

  袁绍明白,唯有养望才能打破血统的桎梏。

  这一路走来,当真是如履薄冰。

  ……

  可袁本初,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

  当颜良的头颅被呈至帐前,袁绍突然怔住。

  与其共饮的场景如潮水涌来,望着熟悉的眉骨轮廓,终究没能忍住眼眶的滚烫。

  当文丑部溃散的消息传来,帐中聒噪着要追究败军之责,袁绍摆摆手:

  “吾遣文丑追击时,只顾颜良之痛,求胜心切,催逼太急……”

  “此败在某,非战之罪。”

  这种温情,在铁血权谋中格外刺眼……

  当探马回报“斩颜良者乃刘使君义弟”。

  帐中皆欲问罪刘备,袁绍却抚掌长叹:

  “真虎将也……”

  “各为其主罢了,岂能因此诛杀玄德?”

  或许有人说袁绍优柔寡断,因谋士劝谏才放过刘备。

  实际上,袁绍的决策更源于对局势的清醒判断。

  前世,袁绍讨伐他的旗号是“清君侧”与“匡扶汉室”。

  一者,需要保留刘备作为“汉室忠臣”的象征。

  二者,袁绍深知,若因此杀刘备,正中离间之计。

  袁绍重情,更推崇一个“义”字。

  那个在幼年伤痕累累的少年,始终向往着一份纯粹。

  临终前都曾感叹:

  “若得玄德辅之,冀州可安。”

  但是也不可否认,袁绍这一生,都被“情”所累。

  所谓谋士如友,士为知己者死。

  袁本初做到了这一点。

  也正因如此,这份“重情”常与“寡断”交织。

  就像袁绍在沮授病榻前徘徊半夜,捧着凉透的参茶不敢叩门。

  沮授力谏“缓攻许昌”,与郭图、审配的速战论冲突。

  袁绍最终选择速战,并非因否定沮授,而是难以压制内部主战派的声音。

  因为对每一位的平等在意,所以他的选择往往就会是人数更多的那一方。

  听着屋内传来的剧烈咳嗽声,这个威仪赫赫的河北之主,终于迈入屋内。

  “主公何必如此……”

  沮授倚杖而起,望着袁绍踌躇如稚子的模样。

  另一旁案头堆成小山的医书,最上面掀开的那一卷,还有袁绍亲手圈注的“忌生冷”三字。

  这种对谋士的珍视,在田丰身上更显复杂。

  田丰曾在袁绍被诋毁时,当众痛斥袁术“竖子安知英雄之志”。

  此人性情刚烈,认准之后便再不回头。

  正如苦谏“据险固守”一事,袁绍无奈只能暂时将田丰困于狱中。

  率军出征前,他亲手为老友铺上西域毛毯,倒上邯郸黍米酒。

  监牢昏暗,袁绍握住田丰的手:

  “待吾破曹归来……”

  当许攸家中之人犯法,留守邺城的审配将许攸的妻小逮捕。

  许攸大怒之下,叛离袁绍。

  许攸非只因此事而怒。

  他气袁绍不听他之言,恨帐下之人皆受袁绍宠爱,使其摇摆不定,大计屡屡受阻。

  这是许攸觉得大业无望的自甘堕落,于是在火烧乌巢之后,唯有一心求死。

  而这审配……

  昔年,审配之亲在他军中任职,众人皆疑审配通敌,袁绍却拍案而起:

  “正南忠烈,岂会因一子而负义?”

  这份对审正南的坚信,却在官渡败后,成了慷慨赴死的催命符。

  审配临刑前,他几度欲劝降。

  可审配却望向北方,唯有一言:

  “吾主在北,不可面南而死。”

  最后,审配向北而跪,高呼:

  “主公知某,足矣!”

  在一声苍凉的大笑中,审正南引颈就刃。

  河北义士何其之多!

  ……

  还有袁绍对诸子的爱。

  这条始终带着自我救赎的为父之路,终成败笔。

  ……

  大营之中,袁绍抱起受伤的长子袁谭,一步步踏入帐中。

  袁绍轻轻吹着药膏,指尖避开结痂的伤口,就像当年养母偷偷为他包扎时那样。

  “疼吗?”

  袁谭摇摇头,盯着父亲鬓角的白发。

  见此状,袁绍欣慰而笑:

  “吾儿终成大器。”

  这种父爱,也藏在袁绍给次子袁熙的手书里。

  袁熙奉命驻守幽州,收到手书展开时,只见上面用朱砂画了只歪扭的小老虎。

  那是袁熙幼时最爱的玩具。

  “幽州苦寒,勿忘添衣。”

  寥寥数字,却在末尾反复涂抹。

  当三子袁尚重病的消息传来,袁绍甚至放弃了正在进行的追击。

  所谓,“忧怖,不遑军事”。

  这种因爱子患病而荒废军国大事的行为,被孔融讽刺为“家人子不足与谋”。

  不过,袁绍却充耳不闻。

  沮授曾劝谏:

  “兄弟并据州郡,必起内争。”

  袁绍却以“吾欲令诸子各据一州,以观其能”为由拒绝。

  这份源于幼时痛苦的弥补,不仅引发了长子的不满,也让众多臣子分派力争。

  袁绍在世时尚能压制矛盾,其死后,袁谭与袁尚立刻兵戎相见。

  ……

  谋士因“义”归附,却因“断”不足而离心。

  诸子因“情”得权,却因“私”废公而覆亡。

  这个被骂作“贱种”的少年,一生都困在“袁本初”三字之中。

  ……

  本初啊,可记否?

  年少时,在雒阳街头奔跑,面前是漫天晚霞。

  那时吾等都以为……

  只要跑得快,就能追上心中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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