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运刚一转身，就看到小五举着柴刀冲向大虎身旁。

　　他猛地冲出，脚下同时踢出个碎石飞向小五。

　　还好，碎石打在小五手腕，使得柴刀落向偏移。

　　柴刀虽钝，但也直接没入地中一半，险之又险擦过大虎弟弟的头颅。

　　程运留了些力，一掌轰出，将小五拍飞。

　　大虎这才看到身后半死的小五，知道了其的意图，使劲扑上前。

　　拳头如雨点落在脸上，小五却在狂笑：

　　“程运，都是你，你把我害成这样！

　　程运，我可记得你是谁！你现在不也是臭乞丐！哈哈哈哈!”

　　程运没有理会小五，走回丐头身边，一脚踢翻丐头，踩住丐头的喉咙，使劲发力。

　　“求你，不要杀……”

　　丐头还在求饶，只是声音越来越小。

　　丐头死了。

　　程运第一次杀人，没有恶心，亦无兴奋，有的只是平静与些许茫然。

　　突然，谁都没有注意到的事情发生了——

　　大虎的弟弟身子一蛄蛹，脖子撞上柴刀，没入一半，血液四射。

　　程运听到动静，回头一看，心中一抽，快步跑到大虎弟弟身旁，查看伤势。

　　“之前伤势便已很重，现在这样……失血过多，我也无能为力了。”

　　小五眼角瞥到这些，更加癫狂大笑：“大虎，你弟弟死啦！哈哈哈哈哈！”

　　疯子。

　　真的是疯子……

　　程运看着眼前一切，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虎后知后觉，不敢相信地回过头，这才发现自己的弟弟……

　　大虎顿时目眦欲裂，状若疯魔般的一拳又一拳打在小五脸上。

　　小五的脸早已凹陷到血肉模糊，胸膛也看不见起伏。

　　小五大抵也死了。

　　大虎收回拳头，瘫坐在地，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程运低着头，想起了周椿叶前几天跟他说的一种可以让濒死之人短暂苏醒的方法。

　　“大虎，我可以让你弟弟暂时恢复意识，但也只能这样了。”

　　大虎无神的眼睛亮了一些，看向程运，无力说道：

　　“运哥，动手吧。”

　　程运略作回忆，将内气运至手指，快速往大虎弟弟身上点去。

　　命门，膻中，泥丸，夹脊……

　　程运收回手指，抹了抹额头渗出的汗水。

　　【功法：还阳指】

　　【境界：入门】

　　大虎的弟弟缓缓睁开双眼，看向上方。

　　“弟弟！哥对不起你！”

　　大虎紧紧握住弟弟的手，声音完全沙哑。

　　弟弟扫视一圈，好像想起了什么，知道了现在的状况。

　　“哥，我不想当废人，我无颜活着。”

　　“哥，对不起。”

　　“哥，我好累。”

　　大虎泣不成声，无语哽咽。

　　弟弟提起一丝力气，摇了摇被大虎握住的手。

　　“哥，不关你事，我命如此，这天下恶人太多，以后只有你了，照顾好妹妹。”

　　大虎弟弟再次轻声唤道：“妹妹，妹妹呢？”

　　小女孩一直在旁边呆愣愣看着这一切，似是被吓傻了。

　　听到这声呼唤，她才动了动，怯生生走近。

　　大虎弟弟面如金纸，强扯着嘴角拉出一点弧度，挤出了个丑陋的笑容。

　　“妹妹，没事，就好。”

　　大虎弟弟另一手艰难抬起，伸进胸口。

　　掏出半块被染成血色的烧饼，塞向小女孩。

　　“妹妹，烧饼，给，你。”

　　小女孩看着手中的烧饼，愣住了。

　　大虎弟弟嘴角不断溢出鲜血，看向程运：

　　“谢……”

　　头一歪，两只手无力垂下。

　　这双眼睛永远合上了。

　　【一介凡人，死到临头，神仙难救，心意圆满，幸得签主相助】

　　【借运成功，气运值+0】

　　程运看着这一切，抿了抿嘴唇，有些怅然，嘴里有些苦涩。

　　大虎涕泪交加，说不出话，抱起弟弟冰冷的残躯，紧紧搂在怀中。

　　小女孩又动了动，好像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将手中红色的烧饼喂向大虎怀中。

　　“哥哥，我不要烧饼了，你回来好不好？”

　　“哥哥，你不要走。”

　　没有回应。

　　半个烧饼滚落在地，泡在血水中，静静地，没有再动弹。

　　“哥哥……”

　　……

　　“椿叶兄，你说人死后还能复活吗？”

　　程运站在回春堂后院，仰起头，看着昏黑的夜空。

　　周椿叶正借悠悠烛火看着医书。

　　听到程运的话，周椿叶抬起头，看着程运的后背。

　　“我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人死后，三魂七魄会逐渐消散，然后化做真灵沉入地底。”

　　“据说真灵不灭，人可以转世。死后复生，我没听说过。”

　　程运低下头，看着脚尖。

　　“真灵转世吗？”

　　“椿叶兄，你之前告诉我的还阳指，我试了试，确实有用。”

　　周椿叶放下手中医书，回到回春堂内，拿出一瓶小酒，倒在杯中，递向程运。

　　“还阳指，燃尽精气方还阳，精气断绝人亦亡。”

　　“程兄，喝点？”

　　程运看向周椿叶，点点烛光映出周椿叶的面庞，不同往日的笑脸，而是一脸平静。

　　程运接过酒杯，喝了一小口。

　　“有些苦。”

　　周椿叶也倒了一小杯，抿了一点。

　　“苦吗？我倒是习惯了。”

　　程运看看杯中，随后直接一口饮下。

　　“没了，现在不苦了。”

　　周椿叶拍了拍程运的肩膀。

　　“不苦就好。”

　　周椿叶放下酒瓶和杯子，拿起医书。

　　“程兄，我这药酒可不一般，里面加了很多名贵药材，你可以练功吸收一下。”

　　程运略作感应，果然起了反应。

　　好快，好强的效果，胃部似有烈火燃烧，全身也是一阵躁动火热。

　　程运走向房间，到门口后顿了顿。

　　“谢了，椿叶兄。”

　　周椿叶没有说话，依旧是在静静看着医书。

　　透过跳动的烛火，好像朦朦胧胧能看见周椿叶的嘴角微微扬起。

　　房间内。

　　程运在木床上坐下，又感受了一下体内的炽热。

　　那药酒真的非同一般，内气好像都活跃了。

　　刚好可以再试试烈酿金筋诀。

　　程运腿一盘，修练坐功同时运行金筋诀。

　　他的面色逐渐变红，宛如能滴出血一般。

　　两个时辰后。

　　程运缓缓睁开双眼。

　　【一介凡人，身虽残缺，志比天高，历经大难，幸得签主相助】

　　【气运值+5】

　　【一介凡人，懵懂少女，遭逢变故，性情大变，幸得签主相助】

　　【气运值+9】

　　5点和9点？大虎和他妹妹的气运竟然这么高？不一般啊。

　　这是程运这么多天以来见过最高的两次了，平时百姓最高也就看到3点。

　　程运也算摸清借运的规则了，除了要帮助别人外，还需要被帮助之人心中带有感谢，才能借运成功。

　　虽然……但是看来大虎和他妹妹是真的感谢我。

　　程运回想傍晚破庙。

　　大虎抱着弟弟，拉着妹妹的小手，感谢道：“多谢运哥。唉，世事难预料，我弟本是个敏感执拗之人，身体残缺，他是容忍不了的，都是命……妹妹，说‘谢谢，运哥’。”

　　小女孩拽了拽程运衣角，声音很小：“谢谢运哥……”

　　为什么心中这般难受？

　　前世在医院多年，明明看过那么多人间惨剧，为什么我心里还是起了波澜？

　　程运回想前世：还以为我的心早已被磨炼成铁石一般。

　　他将手按在心口，感受了会儿心跳。

　　“你不要难过，我知道你的羁绊，我走之前还给了大虎三两银子，希望他们之后能过得好点吧。”

　　难受感逐渐消退。

　　破庙中其他那些小孩，大虎说会帮忙唤醒。

　　程运以为会找到之前情报签上的那些走丢小孩，但一个都没看到。

　　也不知其他那些走丢的小孩去哪了。

　　他从怀中拿出从丐头身上搜到的布袋。

　　“该盘点下收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