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渊并不想让紫袍道人带走夏侯鸾，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刀已出鞘了。
紫袍道人的虚影在苍龙威压下寸寸崩裂，却仍有万千道念丝线缠绕在夏侯鸾心口。
徐渊的劫焰刀悬停在紫袍道人眉心三寸，鎏金刀芒与血色雷霆交织成网，竟在虚空中割裂出混沌裂隙。
“凝！”
孙锦瑶和宋瑾正欲出手，却见紫袍道人眉心道纹亮起，朱唇轻启间吐出一字真言，直接让二人凝固在了原地。
见此情形，徐渊心中一阵后怕。
紫袍道人的道韵威压让他脏腑震动，她的境界明显超过自己太多，说不定已经可以与姬舞月和谢昀相媲美。
可这紫袍道人为何不对自己出手？
难道是因为自己身边有谢昀和姬舞月在？
徐渊觉得没有道理，这样的说法太牵强了。
“你竟能触及「元」的领域？”紫袍道人略微讶异，“此方世界怎么会存在这种力量？”
透过气运之眼，徐渊看见裂隙深处浮现出浩瀚星图，那是由无数气运丝线编织的维度之网，每条丝线都延伸向不可名状的远方。
元海深处传来姬舞月的声音：“你这一刀劈得好，正好让外界那帮顽固看看我们的态度。”
“不是姐们儿，枪打出头鸟，我被人盯上对你们有什么好处？你们居然不阻止我？”徐渊感觉自己被这两个女人阴了，她们是故意任由自己施为的吧。
果然，不等他话音未落，便听姬舞月道：“为什么要阻止你？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可以借这个女人的到来，告诉他们我们的想法。”
想法？
这两个女人怕是跟外界有什么深仇大恨，所以才有这么重的怨气吧？
不过，她们如此遮遮掩掩，用危机倒逼他的成长，看似放任自流，实则尽心竭力地教授自己，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谢昀的声音忽然自耳畔传来：“有些隐秘之事，到了关键的时候自然会告知于你。只不过对于现在的你来说，知道一些与当下无关的事情，并不利于修行。”
谢昀忽然换了种空灵的声音道：
「就像雏鸟总有一天会展翅飞翔，就像晨曦终将刺破云霭，待天光倾泻时，灰夜散去，遮蔽前路的雾障自会消散。」
“什么消散？”徐渊最终能捕获的信息，也只有“消散”二字。
对于这女人偷听他想法的行为，徐渊早就见怪不怪了。
他更在意的是，往后还会不会发生类似夏侯鸾的这种事情？
跟自己相处这么久的女子，是大能的一道念想，是人家用来修炼提升境界的工具……
就算他再怎么理智，也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那些追求修道之人，遵循天道规律，循着大道无情的说辞，就可以如此造化弄人吗？
那他们这些真切地生活在人世的存在，又算得上什么？
谢昀继续道：“自一个多月前你苏醒以来，可曾疑惑过，自己为何能看穿妖兽命门？”
徐渊瞳孔骤缩，脑海中闪过他在这个世界经历的画面。
“事实上，此方天地的规则于你而言形同虚设。”谢昀指尖星砂凝成两枚纠缠的光粒，“因为你是「超脱者」，灵魂来自更高维度的「元界」，肉身虽受限制，神魂却天然凌驾于这个世界的法则之上。”
紫袍道人嗤笑道：“难怪「元力」会在他身上显化！原来是个偷渡的域外……”
苍龙逆鳞轰然压下，将最后的声音碾成虚无。
同一时间，孙锦瑶和宋瑾身上的术法也被解除。
姬舞月的虚影自徐渊眼前浮现，她指尖轻点对方心口：“所谓气运之力，实则是构成世界本源的「元」之投影。当你用劫焰刀斩断他人因果，实则是用高维力量重新编写此界规则。”
徐渊望着掌心被姬舞月引出来的鎏金火焰，终于明悟每次越阶战斗时，那种撕裂天地枷锁的畅快感从何而来。
气运之眼洞悉的不仅是命数，更是构成万物的基础质料。
劫焰刀斩断的不仅是气运，更是此方世界既定的运行规则。
“所以青阳宗的雷霆剑意会在触及气运之力时溃散？”徐渊忽然明悟。
“因为规则层面的压制，就像…就像宣纸上的墨痕遇到真火？”
“这才是你真正的修炼方式。”谢昀弹指震碎紫袍道人残存在夏侯鸾身上的枷锁。
“以众生因果为薪柴，以气运之力开辟出独属于你的道。”
徐渊望向在星砂中重获新生的夏侯鸾，少女眉心的赤雷道纹已化作鎏金莲印。
姬舞月道：“这下你应该总算明白自己为何能屡次创造奇迹了，所谓越阶战斗，本质是「维度碾压」，就像用笔在画卷上戳出破洞，画卷规则无法约束手中笔，反而会因破洞产生逻辑崩塌。”
她忽然戏谑道：“但若是不勤加苦修，等出了苦海镇，外界的大能一抓一大把，随便一个也能将你轻易灭杀！”
“真的假的？”徐渊其实也清楚自身实力处在低境界的局限，只是他没想到，外界的大能有那么多。
徐渊疑惑不断：“那紫袍道人就这么走了？”
谢昀道：“她现身是因为这丫头道心动摇，如今见你如此维护，她料定接下来不会有什么问题，也便没有继续待着的理由了。”
徐渊看向谢昀，“听说为了感悟无上道统，达到一定境界的修道者，往往会通过向大千世界投射三千道念，在经历千百年岁月的历练后，回收以感悟大道。”
谢昀点了点头，“每个道念代表着不同的人生感悟，对于修道者来说，即便最终的道念因各种风险千不存一，万不存一。但若是能成功回收，自然是能悟得大道的。”
徐渊问：“那失败的情况呢？比如青鸾？”
“因为道念的感悟不同，会导致本体心境受损。青鸾就不属于失败的情况了，她没有被回收，单纯是作为果实还没有成熟。”
“也就是说，青鸾必须悟出属于自己的道统，走出自己的道路，方算得上是‘果实成熟’。”
谢昀满意道：“孺子可教也。”
夏侯鸾的情绪稳定下来后，一直待在一旁听二人谈话。
见两人朝自己走过来，这才对着谢昀拱手作揖道：“徒儿有失分寸，还请师尊责罚。”
谢昀讶异地看向夏侯鸾，“经此剧变，你似乎有所感悟？”
夏侯鸾点了点头，“无论创造我的人怀着何种目的让我来到这个世界，至少在终点之前，我还是夏侯鸾。”
“我悲痛于青阳宗的覆灭，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弱小无力。”
“所谓修道修心，不正是该用于此刻么。”
谢昀满意地笑道：“大道无悯，掷苍生为问道之薪；万念刍狗，唯破执方见真如。”
徐渊头一次见这女人笑的如此灿烂。
再看夏侯鸾，她眉心鎏金莲印绽放，气运丝线如活物般扭转为全新的轨迹，与紫袍道人的气运丝线彻底割裂！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道心独立，终于找到了前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