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

　　电话挂断。

　　几位组长眉头都皱了起来，被收押在白玉京临时监牢的普通嫌疑人大规模离奇死亡……还是以“爆炸，尸骨无存”的方式，就很不对。

　　他们并不知道具体案情，只是收到这里出现高阶诡孽的消息，过来打架升级的。

　　现在，饕餮突然被一个F级新人杀了，风登区调查组驻地又出了事。

　　于情于理，都透漏着古怪。

　　唐组长站出来，走到李子维前面，面色凝重：“李子维，饕餮是你杀的？”

　　李子维抬头：“是……”

　　“怎么杀的？”

　　“就……那么一捅……”李子维脑子有点乱，没法立时编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胡言乱语，并做了个刺击的动作。

　　“嗯？”丑牛路径的大汉，明显不满意这个答案，粗重的表示怀疑。

　　“额，被你看破了，其实是两次，我刺了他两下……”

　　“胡说！”身形略微娇小的女射手，反手将巨大弓箭背在身后，瞪着李子维：“饕餮仅凭肉身强度就能硬抗唐组长的至强一击，何况其周身散发的元炁波动形成的保护罩，就不是你能破开的，你怎么杀？”

　　“稍安勿躁，各位，他不是敌人。”旁边的火法就温柔多了，阻止了几位同僚的质问，看向李子维的眼神里，三分怀疑，三分警惕，四分不忍：“先听听他怎么说吧。”

　　“额……”面对四位强势的调查组长，李子维确实不知道怎么解释。

　　总不能说，饕鬄静止了时间，然后和自己来了一场非人之间的对话，最后自己随随便便拿刺一扎，对方就死了！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啊……

　　而且，他杀死的……不是饕餮本体啊！

　　张书砚死后，神途面板给了提示……

　　【你在战斗中，获得额外神途激励+5%】

　　【你在战斗中，获得额外神途激励+5%】

　　【你在战斗中，获得额外神途激励+5%】

　　【你在战斗中，获得额外神途激励+5%】

　　【你击杀了“饕餮化身”（C级71%），神途激励+105%】

　　.

　　【你在战斗中，技能——初心者，获得额外经验奖励+315%，等级提升至LV3(75%)】

　　【你在战斗中，技能——裂变一击，获得额外经验奖励+200%，等级提升至LV2（65%）】

　　【你在战斗中，技能——裂变一击，获得额外经验奖励+200%，等级提升至LV2（65%）】

　　.

　　【你的等阶神途激励达到205.92%，触发“后至”，获得额外属性提升】

　　【体+11，神+25，运+5】*3

　　连续三次触发后至，获得了海量属性提升。

　　.

　　这就很夸张，夸张到李子维自己都没法接受。

　　神途激励足足加了125%！

　　如果不是“后至”技能的存在，从等阶经验上来说，他现在就已经是E级且经验过半的小伙子了……

　　当然，后至技能的好处，也在此刻啪的一下体现出来了。

　　他的总体属性，来到了其他的F级觉醒者难以想象的高度。

　　【属性：体87，神325，运120】

　　仅仅“体”这一项，就是其他F级寅虎路径的4倍，神和运就更别提了。

　　而技能经验……都不是经验的事了，直接等级提升。

　　正常来讲，F级职业技能，满级都是4。

　　这一下就差不多少快满了……

　　等神途激励和所有技能全部满级，他就将正式从F级升到E级。

　　这还不算已经收在背包的“黑色小球”，那可是C级诡孽的掉落，估计也不会太差。

　　和高阶诡孽战斗，受益匪匪匪匪浅了属于是。

　　.

　　但李子维的关注重点，不是这些，而是对方的“名称”。

　　觉醒者在面对诡孽的时候，如无相关探视类技能，就只能猜对方的实力，杀死后，才能依靠神途面板读取诡孽的具体等级。

　　于是，李子维就蒙了。

　　饕餮化身（C级71%）……什么意思？

　　与唐组长等四位C级强者缠斗了那么久，最后施展“时间结界”，把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存在……绝不可能只是C级71%，更不是什么“化身”！

　　当时神途面板读取的对方“信息”，就是“王级·异化·诡孽：饕餮”。

　　变了？

　　神途面板不会说谎。

　　那么，真相只有一个。

　　在最后时刻，也就是饕鬄·张书砚拿到“黑色小球”，打算激活二阶结界的时候，他的本体和化身，对换了！

　　他的本体，去了风登区，杀死了所有“张书砚溺亡案”的真正凶手。

　　李子维捅死的，确实只是一副化身。

　　但，也不对。

　　我凭什么能轻易捅死C级71%的存在，哪怕它只是一副化身。

　　而且，最关键的，饕餮为什么这么做？

　　他对我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到底是不是人？

　　这些思绪，把李子维脑子塞的满满的。

　　以至于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当前情况。

　　.

　　唐组长眉头深深皱起，连带其他三位组长，也对李子维露出了怀疑……虽然还不知道该怀疑什么，但先怀疑着，就对了。

　　“唐组长，各位组长……”楚寻南一步迈出，拦在李子维和众组长之间。

　　“饕餮已死，我们调查的这件‘张书砚溺亡案’中所有涉事诡孽都已清除，至于风登区驻地发生的事，我们会立即展开调查，分析是否其他诡孽或者黑暗觉醒者趁机作乱。

　　不过现在，李子维与饕餮激战后，明显受伤严重，我需要先送他去医疗部接受治疗，等伤势恢复后，我们会上报总部，公布此次案件的全部调查报告。”

　　楚寻南之前受的伤还没好，但站的笔直，说出的话铿锵有力，强行替李子维挽尊，主动帮他分担压力。

　　四位队长对视一眼，认为楚寻南的话符合白玉京办事流程，但不行。

　　大家都是经验丰富的C级战斗系强者，别的不说，就单说饕鬄突然从眼前消失，下一瞬就被李子维的千劫刺捅死了。

　　怎么看也不对劲！

　　必须得有个解释！

　　如果解卉在这，或许可以搪塞过去，但楚寻南的身份，不足以替李子维挡下组长们的质询。

　　.

　　怎么办？

　　李子维很难受。

　　技能持续时间已过，身上的痛楚也显露出来了，全身鲜血淋漓，如同血人，尤其是右手，不自然弯曲着，带来钻心的痛。

　　但身体的疼痛其实还不算什么，毕竟他经历过更惨的，可他现在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太煎熬了。

　　“维子……”

　　就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李子维心里咯噔一下，各种负面情绪一下全部荡开，微微侧头，就看到了妹妹。

　　她穿着米色卫衣童装和牛仔裤，头发乱糟糟的扎在脑后，双手插兜，步履轻快，悠哉悠哉的走过来，又酷又中二。

　　可在看到李子维浑身鲜血淋漓的样子之后，原本还带着点轻松的神情，猛地拉下，小脸一黑：“你怎么搞成这样？疼不疼啊？！”

　　疼呗，废话……李子维眼眶一暖，可算见到亲人了。

　　第二个想法，就是终于松了一口气。

　　妹妹没事。

　　虽然没有在自己最危机的时候过来，但，没事就好啊。

　　下意识的想问她最近干吗去了，却不敢有太大动作，因为所有人都看不见妹妹，大家的注意力还都在自己身上，自己要是突然去和空气对话，就太诡异了。

　　小孩姐越过众人，来到李子维身旁，转了一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他的伤口。

　　深吸口气，站在他前面，对着几位组长，撸起袖子。

　　“你别……”李子维赶紧阻止，闭着嘴，用鼻子哼出俩字，并伸手按住妹妹的肩膀。

　　“维子，他们在欺负你！”

　　“没事……”

　　“李子维，你说什么？”火法观察敏锐，听到少年的声音。

　　楚寻南站出来：“他伤的太重，现在必须马上接受治疗。”

　　同时，给李子维递了个眼色。

　　李子维没看到，他的注意力在妹妹身上。

　　妹妹叹了口气，又撸下袖子，轻轻一跳，就跳上了马路中间的中央隔离护栏，轻盈的踩着那根细细的金属杆，蹲下，活脱脱一个蹲在马路牙子上的精神小小妹：“咋地，看你现在这样，是打算给他们解释解释？”

　　“解释个屁啊！”

　　“你救了他们啊喂！”

　　“笨蛋维子，那头细狗都给你规划好了，你还不知道怎么做？”

　　“给你身上留那么多伤口干嘛？好看吗？不就是为了让你有借口应付吗。”

　　妹妹一口气数落他好几句。

　　李子维才反应过来……

　　妹妹口中的细狗？

　　是饕餮！

　　饕餮自始至终都维持着张书砚的人类形象，但理论上，饕餮应该是动物外形。

　　狗的话……好像也合理，否则也不会被人当成狗来收养。

　　对了，晦影灵是饕餮分出去的部分厄运，外形就像“细狗”，只不过三条腿而已。

　　可是，饕餮给我规划什么了？

　　“维子，你不用纠结细狗和你说了什么，它估计是把你当成我了，所以才会胡说八道。”

　　李子维心头一震，终究还是控制不住的瞪大眼睛看向妹妹……

　　妹妹满不在乎的摆摆手：“很久以前，我和它见过一次面，还揍了它一顿。不过时间太久，我都快忘了。要不是你这次恰好遇到了它，我一点都想不起来。

　　它可能是在你身上闻出了我的味道，但不确定到底是不是我。

　　我猜，它是不是试探过你？

　　啧，看你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了！

　　那它大概得出，你不是我的结论，但……它还是不敢完全违逆你的想法！”

　　说到这，妹妹又指了指周围的几个组长：“要不然，你以为它为什么要放过他们几个。”

　　“你救了他们，他们还欺负你？！”

　　“维子啊，你还真圣母！”

　　“不过，那几个杀了它‘契约者’的坏蛋，那就没办法了。它肯定得去化解执念，要不然没法离开这……”

　　“而且，维子，你本来也想杀了那几个混蛋的，是吧？”

　　李子维的瞳孔里，倒映着马路中央隔离护栏，因为疼痛、困惑和震惊，都快拧成一团了。

　　你们在很久以前见过一面？

　　多久？

　　饕餮把我认成了妹妹。

　　妹妹不是人，是饕餮的同类？

　　妹妹是幼年体？

　　契约者又是什么？

　　李子维感觉脑子不够用了，一股股强烈晕眩席卷而来，失血过多的症状终于显露。

　　回过头看向几位组长和楚寻南，眼睛一闭，身子一软，踉跄倒地……

　　楚寻南心道这小子可算开窍了，面色却是大惊，赶紧扶住：“李子维，你怎么晕了！快，我送你去医疗部！”

　　……

　　……

　　10分钟后。

　　吉普车上。

　　楚寻南推了推李子维：“喂，可以醒了。”

　　“嗯？”

　　李子维眼睛睁开一条缝，确认安全，放下心。

　　僵硬的动了动身子，试图躺的更舒服点……

　　他身上的诸多伤口和右手手腕都已经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楚寻南没有治疗技能，但在有意降低元炁强度的技能下，这层冰霜多少能起点止血、止疼效果，缺点就是需要一直维持，元炁消耗量不小。

　　见到李子维起来，楚寻南技能没停，正色问道：“李子维，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饕餮真是你杀的？李雷、赵连和于青的离奇死亡，你知道怎么回事吗？你……有没有勾结诡孽？”

　　“没有啊……”李子维下意识回答：“不是，你这么多问题，我回答哪个？”

　　“都答，想好再说！”

　　“欸，你也不相信我？”

　　“你觉得呢？众目睽睽之下，四名C级组长都没有杀掉饕餮，你杀死了？！我相不相信你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提供一个合理的解释。”

　　“额，也对！”李子维挠了挠头。

　　“那你现在开始编吧！”

　　“啧，你这摆明就是不相信我。”李子维感觉牙花子疼：“这不很显然吗，唐组长他们，把饕餮逼到山穷水尽，在最后四个奥义大招齐出时，饕餮心知必死，使出了什么奇诡的李代桃僵之术，可能是想逃跑，但失败了，导致他虚弱至极，且不知怎么地，突然就降落到我面前，我唰的一下掏出千劫刺，狠狠刺进了胸膛。他随手一个反击，把我打的千疮百孔，但我克服了所有困难，进行了第二次刺击，加上青衰叶的技能削弱……然后，他就死了呗。”

　　楚寻南眼睛眯起：“当时，你和我明明坐在车上，怎么瞬间转移到车外马路上的！”

　　“我有技能‘虚化’啊，启动后，可以带人一同无视大部分物理障碍！”李子维脱口而出：“我见情况危险，抱着你，直接启动虚化，从车上落到地面，很合理啊，然后才撞到的饕餮……”

　　“说你拉着我就行了……”楚寻南补充道，想了想：“饕餮当时是不是使用了什么‘致幻’或者‘时间流速降低’的技能，才让唐组长他们感觉一眨眼，就完成了你说的那一切！”

　　“对对对！肯定是！”李子维也想起来了：“咱俩和饕餮刚打起来那会，他对我就使用了那种技能。让我的感觉变得特别慢，根本不能正常动作，也什么都发现不了！这事唐组长能作证！”

　　“嗯……刚才组长们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

　　“没编出来……不是，是我被吓坏了。对方毕竟是饕餮啊……”

　　“不行，你就说，与饕餮的战斗，虽然时间很短，但却消耗了你的大量元炁和精力，并且，中了饕餮留下的异化元炁，脑部也受了伤。短暂失忆了！”

　　“嗯嗯，合理……”

　　接下来的乘车时间，楚寻南和李子维对所有细节进行了补充，终于“还原”了事情“真相”，至于暮色酒吧那边发生的“离奇死亡事件”，则是“有待调查”！

　　妹妹全程坐在无人的副驾驶，非常不屑的听着后面俩人的窃窃私语。

　　.

　　很快，车子抵达了266医院西院区，在门诊楼前停下。

　　昨天晚上才从这里离开，今天晚上又回来了，真是有缘啊……下车后，李子维颇为感慨。

　　楚寻南让司机先去停车，拉住要进门的李子维，斟酌数秒，开口：“饕餮，是不是……你妹妹杀的？”

　　话一出口，李子维一愣。

　　他有个别人都看不见的妹妹这件事，他只告诉过解卉，包括是妹妹帮他，才最终打败了C级的庄宏亮。

　　但……楚寻南和林凡也知道妹妹存在，貌似也合理。

　　侧头与一直跟在身边的妹妹对视一眼，妹妹撇撇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李子维随即看向白发少女，实话实说：“不，是我自己！”

　　“……”楚寻南停顿一会，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嗯……”

　　“你记住，不论谁问，都按咱俩商量好的说。”

　　“要是卉姐呢？”

　　“她不会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