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不会消失，只会从一个人脸上传递到另一个人脸上。

　　很显然，余笙的笑容已经如同一团火，散到书友这些满天星脸上了。

　　余笙嘴角的笑意僵住，台下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此起彼伏的“渣更”“鸽子王”口号声几乎掀翻会场顶棚。

　　他抬手虚压两下，清了清嗓子道。

　　“其实我将我的时间都献给音乐事业了，过两天会再发布两首新歌，都是我编曲的，大家稍安勿躁。”

　　但书友们显然不认账，只要加更。

　　最后没办法，余笙只能签订了丧权辱国的加更条约。

　　另一边，化妆师正在给宋时微化妆。

　　宋时微今日妆容与服饰堪称惊艳。

　　化妆师帮宋时微化了一个凸显清冷气质的妆容，原本清冷的脸庞如今更加冷艳夺目。

　　紧接着还用卷发棒帮她把头发烫了个弯，发尾微微上翘，几缕碎发垂落耳畔，在冷艳中注入一丝慵懒。

　　身为艺人，在镜头前的每一秒都需完美无缺。

　　宋时微今日穿搭很小清新。

　　上身是白色T恤，下身搭配高腰浅蓝色直筒牛仔裤，裤脚微卷露出脚踝，脚踩一双白色厚底帆布鞋，清新感扑面而来。

　　冷艳妆容与休闲穿搭形成奇妙反差，恰似冰雪包裹的春日樱花，令人过目难忘。

　　化妆间里，林绮同样画完了妆。

　　依旧是标志性的御姐妆。

　　烈焰红唇、猫眼眼线，黑色鱼尾裙勾勒出凹凸曲线。只是镜中倒影难掩眼底黯淡。

　　林绮如今根本不敢在和宋时微针锋相对了。

　　现在在星华娱乐中，董事会已经明显更倾向于捧宋时微了。

　　尽管李明杰明着保她，但林绮在星华娱乐艺人中的地位也已经难保了。

　　宋时微独坐化妆镜前，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机壳，屏幕上是半小时前余笙发来的消息。

　　周围艺人往来穿梭，无论男女，路过时皆忍不住驻足凝视。

　　可这些男艺人也知道，自己的咖位连给人家端茶都不够的。

　　就像观莲一样，只能远观罢了。

　　甚至他们连上去搭讪说两句话的勇气都没有，因为他们都知道宋时微背后有一个能力强劲的词曲人，至于两人的具体关系，谁也说不清。

　　时间过得很快，刚刷了一会儿手机，鹿可就来到了宋时微的面前。

　　“时微姐。”

　　“怎么了？”

　　刚才还在偷偷摸摸刷着余笙的相关消息的宋时微急忙扣住手机，强装镇定。

　　“该你上台了啊，时微姐你没有注意时间吗？”

　　宋时微这才反应过来，脸颊微微显出淡粉的颜色，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也不知道余笙现在是什么情况，不会真的被一堆读者逼到一起，把他关到小黑屋里狠狠码字了吧。

　　宋时微在心中暗道。

　　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宋时微款步登台，牛仔裤随步伐轻晃出飒爽姿态。

　　台下粉丝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前排几人甚至突破隔离带试图递上签名本，被工作人员拦住。

　　这些应援粉丝大部分都是宋时微的粉丝，当然也有少数的林绮的粉丝。

　　刚刚林绮登台的时候粉丝群中只是出现几声低呼，就连她离场的时候也仅仅只有几个人来这里要签名。

　　但宋时微只是浅浅登台就有很多粉丝向前冲了几步想要签名。

　　如今粉丝们对待宋时微的观感让工作人员都误以为林绮是个素人。

　　“时微，时微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时微，我的女神。”

　　“时微是真漂亮啊，不枉此行。”

　　“我总算是知道他们公司的打算了，要是时微先登场，后面的也就不用出来了。”

　　“时微能联系一下余老贼让他加更吗？”

　　“你这也太离谱了，要催更下楼去。”

　　宋时微的粉丝里基本上也都是余笙的书友。

　　《慢冷》最开始的一些热度和评论也都是余笙书粉的功劳。

　　可在余笙的书友会和宋时微的见面会上，他们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自己的内心。

　　“你怎么不去看余老贼。”

　　“我有一颗欣赏美的眼睛。”

　　“放屁，我看你就是好色之徒。”

　　台下呜呜泱泱，台上宋时微接过话筒。

　　公司给她的要求是唱一遍《慢冷》。

　　宋时微指尖轻轻扣紧麦克风，后台的《慢冷》伴奏声如潮水漫过耳膜。

　　聚光灯在她发梢镀上冷白的边。

　　台下原本吵闹的声音瞬间消失，大家都十分期待宋时微的现场表演。

　　宋时微在台上唱着，脸上挂起一丝笑容。

　　好像曾经孤苦伶仃的小女孩在满是黑暗泥泞的道路上如今也有了星星点点的亮光助力。

　　宋时微永远忘不了当初余笙签合同时的决绝。

　　她不知道余笙为何能如此信任她。

　　好像从那之后，宋时微的心房就划出了一个小地方，藏着一段又一段的记忆。

　　《慢冷》很快就结束了。

　　宋时微放下话筒，微微鞠躬示意。

　　紧接着就是粉丝签名的时候了。

　　鹿可在前头领着，宋时微在工作人员的保护下来到一张桌子前，纤手中握着一只马克笔。

　　粉丝签售区的队伍蜿蜒如蛇，宋时微握着马克笔的指尖已有些发酸，却仍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第一个递来照片的女生红着脸说。

　　“时微姐，这张《慢冷》封面照我珍藏了三个月！”

　　她笑着在照片右下角签上了设计师给自己设计的签名。

　　小女生难掩脸上的兴奋，差点要跳起来。

　　随后就是下一个粉丝，是个男生，捧着本《梁祝》，封面还贴着“催更”贴纸。

　　“那个……余老贼太难蹲了，楼下全是人。”

　　男生挠着后脑勺嘿嘿笑。

　　“我不是想着您认识他嘛，签他的书也算‘曲线救国’了！”

　　周围响起善意的哄笑，宋时微挑眉接过书，在扉页写下“愿文字与音乐皆不负热爱”。

　　末了又签上自己的名字。

　　队伍里不知谁喊了句“时微这是帮余笙提前还债”，惹得全场又笑作一团。

　　签过一百多份签名后，宋时微忽然瞥见队伍前端有个戴着黑色渔夫帽和口罩的身影，抱着本皱巴巴的笔记本，指尖紧张地捏着边缘。

　　她心头一跳。

　　余笙好像今天穿的也是黑色卫衣。

　　“下一位。”

　　鹿可的声音打断思绪。

　　戴帽子的人走上前，将笔记本轻轻推到她面前。

　　宋时微垂眸，这个笔记本很熟悉，就是她家里的。

　　现在她已经很确定了，这人就是余笙。

　　本子是什么时候给余笙的呢？

　　难道是他写《下一个天亮》的时候？

　　她指尖微颤，抬头时对上对方露在口罩外的眼睛。

　　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正亮晶晶地看着她，眼底藏着恶作剧般的光。

　　“你好，我是你的忠实粉丝，麻烦您签个名。”

　　那人压低嗓音，却难掩笑意。

　　宋时微强装镇定，翻开笔记本。

　　忽的，她将笔偷偷的扔到一旁。

　　“哎呀，我笔不见了，签不了名了。”

　　忘着宋时微那夸张的表情，余笙不禁扶额叹息。

　　“给，我有笔。”

　　但余笙神奇的从兜里掏出一根笔。

　　其实是在楼下签名的时候顺的粉丝的。

　　这玩意就和顺打火机一样。

　　宋时微歪了歪嘴，没有接过笔。

　　“嗯，我看你也不像我的粉丝啊。”

　　“我可是您的忠实粉丝，半年前我就见过您了啊。”

　　“再说了，我还给你亲自剥过小龙虾呢。”

　　余笙左顾右盼，感觉其他人应该是听不清两人的话，于是便低声说道。

　　宋时微眼中含着笑意，原本认真绷着的小脸终于是绷不住了。

　　“行吧，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给你签个名。”

　　宋时微其实都没怎么记得两人相识多久了。

　　好像从老宋那次意外的“相亲”开始，她的人生就仿佛打开了加速器，根本刹不住车。

　　她耳尖发烫，翻到空白页，签下自己的名字。

　　“再加一句呗，宋时微送——”

　　“名字你知道的。”

　　宋时微签完，然后将本子递给余笙。

　　余笙并没有打扰宋时微，安安心心的接过签名就退到一旁乖乖的等着。

　　他是偷偷溜出来的。

　　不过也不算溜出来。

　　毕竟他已经签了丧权辱国条约，并且也给到场的粉丝都签名了。

　　只不过是在没有官方同意的情况下，他悄悄出来逛逛罢了。

　　签售继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宋时微却总忍不住用余光瞟向一旁的余笙。

　　他倚在墙角，低着头翻看着笔记本，口罩上方露出的眉眼弯弯，嘴角时不时扬起一抹笑意，像只偷到腥的猫。

　　看着宋时微在台前认真签名的模样，嘴角不自觉上扬。

　　当她偶尔抬头与他对视，又慌忙别开眼继续签名的样子，让他想起第一次老宋做局见她时的“英姿飒爽”，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余笙，你怎么在这儿？”

　　鹿可抱着签到表突然出现，吓得他差点把笔记本掉在地上。

　　他干咳两声，把帽子往下压了压：“咳咳，我来……监督工作。”

　　话刚说完，就看见鹿可憋笑的表情。

　　显然她根本不信这句蹩脚的借口。

　　“哎呀，一会儿我这个灯泡是不是还得去打搅你们俩的烛光晚餐啊。”

　　余笙不动声色，掏出两百块钱，递给鹿可。

　　鹿可没有收，将其推了回去，五指摊开，一脸无辜地看向余笙。

　　余笙先是瞪大眼睛，有些不明所以，后来屈辱的又拿出三百递给鹿可。

　　“余公子吉祥，放心，今晚你俩的晚饭我是保证不去的。”

　　终于等到粉丝渐渐散去，宋时微快速收拾好东西，朝着余笙走去。

　　“偷溜出来不怕被书友们逮住？”

　　她挑眉，伸手想拿回笔记本，却被余笙灵巧躲开。

　　“我这叫深入粉丝群体。”

　　余笙晃了晃笔记本。

　　“而且我可是带着任务来的。”

　　“这是我签订的丧权辱国的条约，他们说我要是不加更，就让我天天请你吃小龙虾抵债。”

　　宋时微知道余笙这肯定是逗她玩的，吃小龙虾什么的更是他自己的戏说。

　　不过她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合着我成你债主了？”

　　“那可不。”

　　余笙凑近，压低声音道。

　　“不过你也欠我一顿饭呢，一定要记得还，余·铁面无私·笙可监督着你呢。”

　　宋时微看着余笙，觉得他现在的模样有些可爱。

　　她伸手扯了扯他的卫衣帽子，将其扶正。

　　“行，等忙完这阵，管你吃到扶墙走。”

　　两人并肩走出会场，夜色已深。

　　宋时微刚摸出手机准备叫车，余光就瞥见不远处鬼鬼祟祟的鹿可。

　　宋时微怕鹿可再跟着他们，刚想去和鹿可说，就见她从拐角处晃悠出来，怀里抱着粉丝送的玩偶，老远就挥手。

　　“时微姐，车在地下车库，我先撤啦！”

　　“等等！”

　　宋时微喊住她，狐疑地眯起眼睛。

　　“你不跟着？”

　　鹿可眨了眨眼，随后轻快的说道。

　　“不了不了。”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余公子的五百块小费可不是白花的。

　　宋时微愣住，看着鹿可蹦蹦跳跳消失在电梯口，又转头看向余笙。

　　“你收买她了？”

　　“没有啊，可能是他家里的小狗要生孩子了吧。”

　　余笙一脸无辜，仿佛事情和她根本没有什么关系。

　　“你就这么把你的书友都抛弃了？”

　　“没有啊，我和安以沫说了，而且该干的事情也都干了。”

　　两人来到一个火锅店，点了一个包厢。

　　“话说《有歌》什么时候录制？”

　　“三天后就要去录了。”

　　宋时微拿起一块毛肚，七上八下，蘸着油碟，大快朵颐。

　　“怎么，余大才子要给我写歌？”

　　“可以啊，一首歌一顿饭，你现在不还欠着我一顿嘛。”

　　宋时微挑了挑眉。

　　“就这么简单？”

　　余笙不可否置。

　　“当然。”

　　宋时微用筷子挑起缠绕的宽粉，红油顺着晶莹的粉条滴落。

　　“不过话说回来，《成都》是要发布了吗？”

　　她垂眸吹散热气，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却偷偷留意着对面人的反应。

　　“那小子歌已经录完了，现在就等老郑后期了。”

　　“不过他也没什么公司宣传，索性就到时候我宣传宣传好了。”

　　“你是不是还忘了我？”

　　宋时微经过《慢冷》的洗礼，现在微博上已经粉丝超过百万了，假如宣传新歌的话宣传力确实不错。

　　“怎么，宋小姐还要去抢宣传总监的活了？”

　　宋时微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口嫌体正直的给余笙夹了一筷子牛肉。

　　“死不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