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李岩比通告时间提前半小时到达，发现白薇已经坐在监视器旁，正用铅笔在剧本上勾画着什么。

　　“早。”

　　李岩走到她身旁，闻到淡淡的茉莉花香。

　　白薇抬头，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平静：“李总来得真早。”

　　她将修改好的剧本递过来，“我把雨中吻戏改成了拥抱，情感表达更含蓄，也符合角色性格发展。”

　　“白编剧这么早？”林美琪的声音突兀地插进来。

　　她今天反常地穿了件保守的米色套装，妆容也比往日淡了许多，“人家可是特意提前来准备呢～”

　　白薇推了推眼镜：“林小姐今天很……专业。”

　　“当然啦～”

　　林美琪转了个圈，出人意料地没有往李岩身上贴，“我昨晚认真研究了角色呢。”

　　场记小张在不远处和灯光师咬耳朵：“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各就各位！第四场第一镜！”陈导的喇叭声响起。

　　这场戏是总裁发现秘书背叛的关键场景。

　　李岩站在落地窗前，背影挺拔如松。

　　林美琪推门而入，按照剧本要求，她的表情应该从惊慌到绝望。

　　“卡！美琪，情绪不够。”陈导皱眉，“再来一次。”

　　第二遍，林美琪的表演明显走心了许多。

　　她颤抖着嘴唇，眼中蓄满泪水：“李总，我……”

　　“我需要一个解释。”李岩转身，声音冷冽如刀。

　　林美琪的眼泪恰到好处地滑落：“对不起……”

　　她跪坐在地上，肩膀抽动，“我真的走投无路了……”

　　“卡！完美！”陈导兴奋地拍手，“这条过了！”

　　李岩伸手拉起林美琪，意外发现她的手掌冰凉且微微发抖。

　　她迅速抽回手，低声说了句“谢谢”，然后快步走向休息区。

　　“她今天吃错药了？”化妆师小林嘀咕着给李岩补妆。

　　白薇走过来，递给李岩一杯热咖啡：“拍摄进度比预期快。”

　　李岩接过咖啡，注意到杯身上贴着一张便利贴：「小心烫」。

　　“多亏白编剧的剧本写得好。”

　　白薇别过脸去，但李岩还是捕捉到她唇角转瞬即逝的笑意。

　　中午休息时，李岩在临时办公室审阅徐小雨送来的培训方案。

　　“培训机构推荐了三位讲师，这是资料。”徐小雨推了推眼镜，“不过李总，同时开三家新店，资金周转真的没问题吗？”

　　李岩的手机震动，银行入账通知显示又到账58，600元，这是今天的返现。

　　“资金不是问题。”他划动平板，快速浏览讲师资料，“就定这位王教授，他的高端女装零售经验正是我们需要的。”

　　徐小雨欲言又止：“可是他的费用比其他两位高40%……”

　　“值得。”李岩果断拍板，“通知他明天开始培训。”

　　下午的拍摄更加顺利。

　　林美琪像是换了个人，专注表演不再作妖。

　　当最后一场对手戏完成时，整个剧组都松了口气。

　　“收工！”陈导大声宣布。

　　“李总～”林美琪拖着甜腻的尾音凑过来，“明天人家就要杀青了，晚上要不要……”

　　“抱歉，我还有个视频会议。”

　　李岩后退半步，西装裤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来电显示是赵俪颖的助理。

　　“张助理，你好。”

　　“李总您好。”

　　电话那头是干练的女声，“赵老师档期调整好了，明天早上八点就能到片场。”

　　李岩眼睛一亮：“航班号发我，我安排接机。”

　　次日，首都机场T3航站楼的VIP通道里，李岩看了眼腕表。

　　八点整，赵俪颖的航班应该已经落地了。

　　“李总，我、我有些紧张。”

　　徐小雨攥着香奈儿手包的链条，“你说赵老师会不会记得我？”

　　李岩瞥了眼她精心打理的空气刘海和粉色唇膏：“自然点，把她当做普通演员就行。”

　　八点十分，赵俪颖在两位助理，还有一群安保的簇拥下走出来。

　　周围的旅客纷纷侧目，有年轻人已经举起手机。

　　“李总。”赵俪颖伸手，“久等了。”

　　“赵老师辛苦了，车在外面。”他接过助理手中的登机箱，“先送您去酒店休息？”

　　赵俪颖摇头，“直接去片场吧，我在飞机上看了新改的剧本。”

　　她转向徐小雨，眼睛弯成月牙，“小雨，发型很适合你。”

　　徐小雨瞬间涨红了脸，像个突然被点名的中学生。

　　“谢谢！”

　　奔驰商务车驶上机场高速时，赵俪颖从包里取出保温杯。

　　“听说杨蜜是女主角？”

　　“嗯，女二号，这部剧她有投资。”

　　“剧本确实写得很好，她眼光很不错。”

　　一个小时后，他们到了片场。

　　车刚停稳，李岩就看见白薇站在入口处。

　　“这位是白薇，我们的编剧。”

　　李岩介绍道，“剧本最后三版都是她改的。”

　　赵俪颖主动伸手：“姐姐角色的心理转变写得特别细腻。”

　　白薇愣了一下，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睁大：“你...你看过原版剧本？”

　　“不仅看过，”

　　赵俪颖从助理那里接过一个纸质文件袋，“我还做了人物小传。”

　　她抽出一沓手写笔记，边缘密密麻麻贴着便利贴，“姐姐对女主角其实是嫉妒大于关爱，这个矛盾点可以再强化些...”

　　两人边走边聊，很快将李岩抛在身后。

　　徐小雨小声嘀咕：“她们好像忘了我们是来干嘛的...”

　　片场突然一阵骚动。

　　杨蜜穿着真丝睡袍戏服从化妆间走出来，身后跟着三个助理。

　　她目光扫过人群，定格在赵俪颖身上。

　　“俪颖！”

　　杨蜜小跑过来，睡袍腰带在身后飘飞，“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去接你呀！”

　　赵俪颖微笑：“怕影响你拍戏。”

　　她目光在杨蜜的睡袍上停留半秒，“这场是夜戏？”

　　杨蜜的笑僵了一瞬：“啊，是导演说要找感觉...陈导！”

　　陈导搓着手走过来，额头泛着油光：“赵老师，久仰久仰！我们马上调整场次，明天就能拍您的部分。”

　　“不用等明天，今天就能拍。”

　　赵俪颖脱下外套递给助理，露出里面的白色打底衫，“我先去化妆？”

　　杨蜜突然挽住她胳膊：“用我的化妆间吧！”

　　“谢谢！”

　　————

　　下午两点，片场准备就绪。

　　这场戏是姐妹反目的高潮——姐姐发现女主角勾引自己丈夫，在雨中扇了她一耳光。

　　“Action！”

　　赵俪颖瞬间进入状态。

　　她眼眶发红，嘴唇颤抖，每个微表情都精准传达出被背叛的痛苦。

　　杨蜜按照剧本扑上来撕扯，却在赵俪颖扬手的瞬间突然偏离走位。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片场。

　　杨蜜踉跄两步，捂着脸不敢置信——这一耳光本该是借位。

　　现场鸦雀无声。

　　赵俪颖保持着挥手的姿势，眼神逐渐从戏中的愤怒转为困惑：“密姐，你刚才...”

　　“没事没事！”

　　杨蜜突然笑起来，眼里闪着泪光，“俪颖太入戏了，我们继续吧？”

　　李岩看向监视器。

　　回放显示杨蜜确实主动把脸凑到了赵俪颖手底下。

　　陈导擦着汗喊“Cut”，眼神在两位女星之间游移。

　　“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赵俪颖从助理手中接过毛巾擦手，“密姐觉得呢？”

　　杨蜜的右脸已经浮现指痕。

　　她歪着头，露出标志性的甜笑：“再来一条吧，刚才我情绪没到位。”

　　第二条拍摄，杨蜜突然改了台词：“姐姐，你明知道姐夫爱的人是我！”

　　她声音拔高，带着哭腔，“他说你像个木头人！”

　　现场工作人员面面相觑——这不在剧本里。

　　赵俪颖眼神一凛，随即垂下睫毛，再抬眼时，眸中盛满破碎的哀伤：“所以你们...在我生日那天？”

　　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让全场屏息。

　　杨蜜明显怔住了，准备好的台词卡在喉咙里。

　　赵俪颖缓缓后退，撞上道具餐桌。

　　“十年婚姻，比不上你三个月...”

　　一滴泪恰到好处地滑落，“爸妈知道吗？”

　　“卡！完美！”陈导激动地跳起来，“这条太棒了！”

　　杨蜜脸色铁青。

　　她刚想说话，赵俪颖已经擦干眼泪，恢复平静，“剧本第48页有类似台词，我稍微调整了下。”

　　她对杨蜜点头，“谢谢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