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
朱由检跟随太监的脚步，匆匆来到了殿前，此刻文武百官都已不见了踪影，唯独大殿之上的天启帝双手抵额一脸沉思。
看见朱由检来了，便又化为笑容：“吾弟来了……正巧，你帮朕看看这几副画美人。”说罢，他便吩咐太监从内阁，拿出一张张用木头雕刻而成的画美人。
生动而精致。
朱由检眉头一皱：“不知圣上深夜叫臣来……是所谓何事……”
与此同时，他恭恭敬敬的拘礼。
天启帝笑容玩味：“也没有别的事情，喊你过来便是让你看看……朕雕的这些木雕，可否令你满意……”
朱由检不语，反而转移话题：“可谓是巧夺天工之作，令臣有一事不明白，还请圣上告知臣，臣才可安心……”
下一刻。
天启帝像是知道他要说些什么，便开口打断道：“朕知道你要说些什么……但朕不想听，关于那个宫女的死亡，朕表示抱歉……不过，事情已然发生，那只能向前看开……”
朱由检哑然，到嘴边的咆哮与质问，瞬间又随着天启帝的话语咽了下去。
仿佛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有力无处使。
但即便是这样的情况，他还是提出问题的关键所在：“那臣只有一件事……圣上可否告知……”话音未落，他俯首恭敬。
天启帝一愣，淡然开口：“说……”
朱由检调整气息，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质问：“敢问圣上……是否早已知晓一切……”
天启帝笑容立即转变，阴沉着脸回答：“没错，朕一直都知道，不过那个宫女的死……确实超出了朕的谋划范围。”
“不过……你放心。”
“对于那个丫鬟的死，又何故而死，朕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在这基础上你只要不插手，朕定然会保你无恙……”
夜深了。
天色越来越暗，星光越来越亮。
天启帝将手中的木雕美人图，随意抽出一张后，递给了朱由检：“这张美人图，朕颇为满意，便赏赐给你作为去辽东的补偿了。”
“以后凭借此图，可以让朕办一件事。”
“前提是……不能触犯规矩，不能有违悖论，更不能……”天启帝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说到此处想必他已然知晓后面的内容。
“刚回宫中，是有些疲惫了，那早些回去休息……”
“最后……你未中榜的事情，朕也不会迁怒与你，让你参选秋闱本身便是朕的意思，而你没有中举，朕心中了然。”
彻底说完后，天启帝挥袖离开。
身后的太监，急忙将剩下的美人图收起，脚步匆匆追赶在其身后。
顷刻间。
空荡荡的大殿，又独留朱由检一人，冷风萧瑟灌入他的衣袖，席卷着他瘦小的身体，在烈风之中显得摇摇欲坠。
他在迅速接受一切，可又一个个疑团在心中盘踞，从而挥之不去……
临近子时，天色越来越暗。
朱由检脚步虚浮踏着步子，来到慈庆宫前，推门而入。
无一人。
一时间，竟有些悲秋……
翌日，清晨。
朱由检依旧更衣洗漱，一切准备完后，他才从宫内而出。
来到大街，人群熙熙攘攘。
几个狼狈身影，从街头的红怡馆里被赶了出来，而那几人便是昨天的小野与达金。
此刻。
他们灰头土脸，像是迷了路的人。
两人看到朱由检后，眼睛一亮便跑了过来：
“你昨晚去哪里了？我们俩找了好些地方，都没看见你……是不是昨晚那告示让你伤心了……”小野鼓着腮帮歪头看着他。
昨晚那张告示，他也看见了。
那是一个娇俏可爱的少女，对于没接触过任何女性的她来说，那女孩实在颇为动人……
而且一旁的达金，便显得淡然自若。
他见过的女子，还算是蛮多的，看见榜单上的那个羞涩的面孔，他也一时间无语。
只因……来到京城后，他才发现这里的女子与他家乡那里的截然不同，无论是性格还是脾气，都有着巨大的变化。
这让他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而昨晚，知道了红怡馆是青楼后，立马便拉着小野仓惶离去，再也不敢看馆中的妙龄少女，这使他有些自卑。
朱由检如实回答：“昨晚圣上差我入宫……”
“至于告示榜上的女子，曾经是我的丫鬟不过……现在已经去世了……”
两人闻言，纷纷闭嘴。
这种事情，不可开玩笑，两人脑中还是知晓的……
“走吧！”
“不是让我带你们去当导游？”
朱由检抹了把泪开朗说道，正好也可以打听出一些关于柿子的消息。
于是。
三人又在京城转悠了半天，又回到了那间许氏铺子前。
“许老板，又见面了。”
许老板恍然，抬头便看见了朱由检：“你怎么回来了，是很长时间没见了，那个周师周大人没来了么？”
朱由检蓦然：“没有，他还在当差。”
他随意编了个慌，自从上次金兵入侵辽东后，他便与周师苏绣等人分开走……至今还未知晓他们的生死。
不过想来……之前能从金兵手下逃走，两人都还不错应该不会出现大问题的。
“上次的那几坛酒，还有么？”朱由检询问。
许老板呵呵一笑：“您稍等，我这就去拿……那两坛美酒我可给你保管好了……”话音未落，他擦了擦手，埋头又跑回屋中。
“什么酒？”达金疑惑。
一旁的小野也疑惑：“对啊！什么酒……我怎么不知道？”
朱由检没有回答二人。
很快。
许老板提留着两坛美酒，乐呵呵从里面而来，放下后又客气询问：“要不要来两笼包子……我家包子可谓是京城一绝……”
朱由检望着两人。
显然。
两人听闻有包子吃，立马乐开了花，疯狂点头。
无奈，朱由检还是要来了两笼包子。
热腾腾的包子，配上美酒，让三人吃的津津有味。
而包子软糯，也给朱由检不一样的感受。
上一次与周师喝酒，酒是喝了的，包子却没尝上属于可惜……
看来……
这家许氏包子，深藏不露……
注1：悖论，意思是自相矛盾，语言自融而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