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背脊瞬间发凉。

　　我们现在的一举一动，全都被镜面记录。

　　我们在它眼中，连只蚂蚁都不如。

　　忽然，一面镜子快速浮动，一阵白雾掠过，镜中赫然浮现出赵磊身影——他正试图扒开一面残墙，嘴里嘟囔着什么。

　　紧接着，那面镜子，骤然破碎！

　　一股微不可察的寒意，从破碎的镜片中涌出。

　　九九立刻喝道：“别看！”

　　我心中一惊，猛地闭眼。

　　片刻后，缓缓睁开，只见破镜残片还在空中旋转，却未落地。

　　陆玉清咬牙：“是镜魂动怒？”

　　“不是怒。”九九目光冰冷，“是……标记。”

　　“它们……选中了他。”

　　我倒吸一口凉气。

　　若赵磊在那一刻做错了一步……那碎镜里的不是影像，而是他的魂。

　　那面破碎的镜子，碎片还在半空旋转。

　　碎得不是简单的一块玻璃，而像是某种意识，正在碎裂成千百片，四散成爪，四处索命。

　　陆玉清脸色一沉，冷声道：“它真能杀魂？”

　　九九微微点头：“只要镜魂‘选中’，哪怕不在冢内，也能撕裂其影。”

　　“换句话说，”我声音有些发干，“赵磊……如果现在在冢外多说一句错话，也可能被活活夺魄？”

　　“是。”九九神色冰冷，“我们必须快。”

　　她话音刚落，旁边一面古铜色的镜子，忽然泛起异样波动。

　　那种波动不同于之前的画面记录，不像观察，也不像标记。

　　而是……主动的传送。

　　“那是什么？”陆玉清警惕地上前一步。

　　九九盯着那面铜镜，神情罕见地变了几分。

　　“不对……这不是冢内镜。”

　　她一步踏前，袖袍一扬，灵力轻扫过镜面。

　　“是……外域映镜。”

　　我猛地一怔：“外域？这镜子能连通冢外之地？”

　　她点了点头，却没立刻解释。

　　因为——镜面之中，画面已经变了。

　　那不是冢外的赵磊，也不是岑幽。

　　那是——一片陌生的古地。

　　天空赤红，大地龟裂，像是被烈焰烧过无数年，风中满是焦土与蛇蜕的气味。

　　可更让我们瞬间绷紧神经的，是画面正中。

　　那个人影——我们都认识。

　　“李长青？！”我低声惊叫。

　　陆玉清脸色铁青，几乎拔剑：“他不是在三年前……？”

　　九九声音冷冷打断：“没死。”

　　“而且，他身上……多了一道气。”

　　“蛇人王的气。”

　　说这话时，她的声音已经不是简单的冷静，而是带着一种透骨的寒意。

　　镜面中的李长青，披着破碎战甲，背对镜头而立。

　　他身后的荒地上，竖着无数残断的蛇骨长柱，隐约能看出，那是一片“蛇人古战场”。

　　他的气息，陌生而又熟悉。

　　不是原本的他。

　　也不是普通修者。

　　而是被某种古老血脉彻底唤醒之后的变种。

　　陆玉清皱眉：“蛇人王不是早在幽北神渊陨落？”

　　“不是陨落。”九九盯着镜面，声音极轻，“是……寄宿。”

　　这两个字出口，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你是说——李长青，就是蛇人王的载体？”

　　九九没有回答，只是盯着镜面中的画面越来越凝实。

　　李长青转过身来。

　　他的眼睛，不再是原来的颜色，而是幽绿中透着金光，竖瞳森冷，如蛇之王。

　　他脸上，隐约还有一圈诡异的鳞片，围绕耳根一路爬进发际。

　　可最吓人的，是他胸口那一块金黑色的印记。

　　那不是普通的灵纹。

　　而是蛇人族的“王徽”——

　　传说只有血脉最纯正的蛇皇，才会在心口浮现此印。

　　镜面剧烈晃动一下。

　　我们三人齐齐后退，几乎在同一时间，各自拔出兵器。

　　不是为了战斗，而是本能反应。

　　那种被注视的压迫，已经超过生人的极限。

　　那一瞬间，李长青的眼神，几乎要透出镜面，将我们活活钉死在原地。

　　可画面，只维持了一息。

　　下一秒，铜镜“咔”地一声，从边缘开始裂出一道细线。

　　九九立刻出手，袖中灵力化作一道寒光，封住了镜面。

　　铜镜崩裂，碎片在空中浮动，像散乱的眼珠，被镜魂瞬间吞没。

　　“他不是想看我们。”她声音低沉，“是想——借镜入冢。”

　　我背后冷汗直冒：“还能这样？”

　　九九摇头：“他还没找到完全的方法。但他能感知到……我们在这里。”

　　陆玉清低声问：“那他会不会来？”

　　“他会。”九九毫不犹豫，“但不是现在。”

　　“镜魂未允，他进不来。”

　　说完，她目光扫了一眼那破碎的镜子，转身继续往古城深处走去。

　　我知道，她心里已经绷紧到了极点。

　　这种程度的窥视，不是普通的探查。

　　而是李长青……已在“逼近”。

　　……

　　接下来的路，出奇安静。

　　可越静，我们心越慌。

　　古城比我们想象中大得多，回廊一层接一层，地面上的砖石缝里，甚至还能看到早年生活遗迹。

　　不是器物，而是痕迹。

　　有柴烧过的灰，有篆刻过的地印，还有一些已经模糊不清的脚印。

　　陆玉清用剑柄轻轻拨开一块角落里的灰尘，竟露出一截破裂的瓷瓶口。

　　上面……还有没干透的草药印迹。

　　“这是六玄族……生活痕迹？”我低声道。

　　“不是战后残留。”九九蹲下轻嗅了一下，声音缓缓道：“这些物件……不是陪葬，是‘遗落’。”

　　“这里……不是墓。”

　　“是——废弃的活城。”

　　我心头一跳：“你是说……镜月族，曾在这里生活过？”

　　九九缓缓点头：“这里，是镜月族真正的族地。”

　　“被抹去的那一段史书，就埋在这城墙下。”

　　而这一说完，我脚边忽然“咔”一声。

　　我低头一看，是一块嵌在地砖下的金属片。

　　露出一点铜锈边。

　　我小心拨开。

　　竟然——是一块骨制铭牌。

　　上书：“人源计划第十七代试主，朱羽”

　　我头皮一炸。

　　“这……什么鬼？”

　　陆玉清蹲下来看了几眼，眉头越皱越紧：“‘人源计划’？听都没听过。”

　　九九脸色微沉，忽然道：“把它交给墨灵。”

　　“她懂六玄古文。”

　　我点头，连忙将这块铭牌收起，用通讯镜简要传给冢外的赵磊。

　　不到一刻钟。

　　墨灵的声音，从镜子那头传来，语调冷得几乎发颤。

　　“你们快，去找一块完整的碑文。古镜内下方应该有。骨铭只记编号……碑文才记真相。”

　　“真相？”我紧张问，“什么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