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宇宙的“楚飞”尸体被发现的那刻，林雨终于崩溃：“你杀死了自己？”
我沉默捡起尸体掉落的神格芯片：“每个平行世界的我都必须死。”
然而新系统提示音刺破黑暗：【警告：监测到更高权限的恶意神格侵入】
所有屏幕爆出雪花，陌生数据流组成诡谲图案，中央缓缓形成刺眼血字：【000-0】。
突然断电的基地中我启动了毁灭协议，同时掐住林雨脖子低声嘶吼：“别碰那个数字！”
当血字幻化出实体人形，刺骨冰蓝光刃劈向我的瞬间，苍老声音突然在脑中轰鸣：
“小家伙，你的系统是我留下的礼物，为何……浪费？”
毁灭协议启动的倒计时数字，血红，灼眼，正以每秒一次的速度跳动。
【核心熔毁启动…99%…100%】
【核心自毁协议加载完成…5…4…3…2…1…】
【协议激活！】
如同整个恒星系统被投入了无形的压力机，空气陡然凝滞成粘稠的胶体，所有声音被狠狠抽干。随即，沉闷如滚雷的嗡鸣从脚下，从四面八方厚重墙壁的内部，从穹顶，从虚空深处同时震荡而来。
嗡——！
那是能量无法控制的疯狂咆哮。
中央主控室瞬间陷入刺目的猩红。墙壁、穹顶、地板，所有覆盖着传感网路的地方，都渗出了浓得化不开的猩红光芒，像活物般搏动、流淌。
基地正在死去，并且决意要拖着闯入者一同粉身碎骨。
“楚飞！”嘶喊在粘稠死寂的空气里撞不出多远就碎了，是林雨的声音。我看不见她，视野被无处不在的血红割裂、扭曲，但余光能捕捉到一道模糊人影正奋力撑着控制台挣扎站起——她离那个位置太近了。
【检测到关键能源节点异常活跃…目标威胁度：MAX】
【执行封锁程序：隔离区Sierra全面加压…能量场过载启动！】
核心智脑的电子音冷硬如铁，穿透那沉重的低频嗡鸣。
离林雨不远的一处地面猛地裂开数十道细密的缝隙！缝隙里透出青白色的、刺目的光芒——那是能量传输核心节点在地板下的过载光路！光芒喷薄欲出！危险！
身体先于思考做出反应。在那片地板彻底被撕开、毁灭性能量冲天而起之前，我整个人已经扑了出去，带起一股腥风，狠狠撞在控制台边沿的合金凸起上。剧痛从肋下炸开，但一只手铁钳般死死攥住了林雨的胳膊，用尽全身力气将她从那片正喷涌死亡光芒的区域边缘猛地往后扯！
“嘶……”布料撕裂声。林雨的制服袖子被扯开了一道长口子，但人被我带得踉跄着后退了三四步，堪堪避过了那片骤然亮得如同微型太阳爆发般的地板区域！
轰！！！
狂暴的能量光流终于撕碎了厚重的地板，压缩到极限的能量粒子流如同失控的高压熔流喷泉！炽白色的光柱带着可怕的热量瞬间贯穿了穹顶数层坚硬的装甲防护！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猩红的主控室，也照亮了林雨苍白的脸和因惊骇而骤然扩大的瞳孔。能量场掀起的高温狂风几乎将我们掀飞！刺鼻的焦糊味弥漫开来，是地面金属熔化的气息。
危险的光流就在眼前喷涌，光芒刺得双眼剧痛流泪。我能清晰感觉到她被我攥住的胳膊在发抖，冰凉，像捏着一段寒玉。隔着被汗水、血水和那狂暴能量掀起的灼热风暴裹挟的粘稠空气，她的目光死死钉在我脸上。
那双眼睛里没有惊魂甫定后的庆幸。只有冰冷。
如同冻结了亿万年的星光碎片，锋利得能割开皮肉。她看过来了，视线先是扫过我攥着她胳膊那只手，那上面沾着灰尘、血迹，甚至可能来自地上那具“楚飞”尸体的不明组织液。然后，她的目光缓缓上移，最终与我相对。
没有恐惧，没有询问，只有一种近乎绝望的确认和冰冷彻骨的审视。像是在拷问一尊石像——一尊刚刚杀死了自己，又试图在毁灭的洪流中伸手拉住她的石像。
“为什么……”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轻易撕开了周围的嗡鸣和核心熔毁装置的倒计时钟声，像一把冰锥凿进我的耳膜，“……要碰你？”
冰冷的指问悬停在灼热的空气里。我竟僵在原地无法动弹半分。为什么？一个声音在脑海深处疯狂喧嚣：因为我看见了那条该死的“000-0”！可所有解释都卡在喉咙深处哽住喉咙，粘稠沉重得像是凝固的血块。
毁灭的倒计时依旧在跳动，血红数字带着金属的寒芒，冷酷而无情。
滴答。滴答。滴答。
主控室另一侧穹顶突然向下挤压！厚重的多层防护装甲发出扭曲撕裂的巨响，向内扭曲、塌陷！那是核心熔毁引发的连锁空间折叠效应！无形的力量将这合金铸造的庞然大物揉纸团一样碾碎。
林雨的身体猛地一震，视线越过我的肩头，瞳孔骤然收缩。一片巨墙般的阴影正铺天盖地向我们压来！死亡的阴影冰冷粘稠，仿佛能扼住心跳。
来不及了。大脑空白一片。驱动身体的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一股巨大的、不容置疑的推力从我手掌传来，狠狠印在林雨胸口！
她的眼睛惊愕地睁大。
砰！
我的力量是如此之大，大到甚至能感觉到她胸腔骨骼承受撞击时发出的微微反震感。林雨像一片被狂风掀飞的叶子，整个人倒飞了出去。她背后几步外就是一处刚由能量节点爆炸撕裂开的、被融化得犬牙交错的通道豁口——那几乎是唯一可能逃开这片碾碎一切的死亡穹顶塌陷区域的缺口！
她的身影在刺目的能量光和塌陷的金属阴影中掠过，撞向那片豁口。
而我，在狂暴力量的推动下，也狠狠向反方向被推开，整个人失去平衡向后栽倒。后背砸在冰冷坚硬的控制台合金基座上，剧痛瞬间传遍全身，肋骨发出危险的呻吟。
头顶，那片死亡的穹顶阴影已经覆盖下来。冰冷的触感似乎已经贴到了头皮。最后映入眼帘的，是林雨倒飞的身影在混乱光流中消失在那片豁口深处时，那张沾着尘土、血痕，被狂风吹乱头发遮掩了一半的脸上，那依旧未散去的、冰冷的恨意和不解。
随后……
轰隆！！！
整个世界彻底被震耳欲聋的撞击声、金属的断裂声、能量爆流的尖啸声所吞没。
…………
冰冷。坚硬。死寂。
感知一点点从深水般的昏沉中浮起。沉重的眼皮掀开一条缝。
视野是倒悬的、模糊的。大块的、扭曲的金属装甲板和碎裂的建筑体将我深深嵌在下方，只留下勉强喘息的空间。空气里弥漫着呛人的金属粉尘、灼烧塑料的焦臭味和浓重的血腥味。外面，那股低频的、持续的能量过载嗡鸣声似乎减弱了，但一种更加混乱刺耳的声音钻进来——尖锐金属摩擦、混凝土崩解的闷响、远处某处结构燃烧的噼啪声……基地还在痛苦地解体呻吟。
身体的每一寸都在尖叫，尤其是左胸下方靠近肋骨的位置，像是被烧红的刀子反复穿刺搅动，每一次微小的呼吸都牵引出撕裂般的剧痛。我费力地试图转头，视线在狭小的空间里扫动。
右侧不远处的地面，半嵌在几块变形的金属板之间……是他。
那具来自平行世界的“楚飞”尸体。姿势凝固在我推开林雨前最后看到的模样。扭曲破碎的身体，被爆炸高温灼烧得面目全非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尤为狰狞。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空洞地望着上方撕裂的金属断面，像是在无声地控诉，或者说……嘲弄？嘲笑我这个同样被深埋进废墟的“自己”。
我喉头涌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想做什么，但最终只是徒劳地动了动麻木的手指。他手里掉出的那块神格芯片……我记得被我捡起来了。它在哪儿？我下意识地摸索着胸口被扯烂的制服口袋。
空的？不，内袋深处。
指尖触到坚硬冰冷的边缘。是它。那块承载着另一个“我”死亡秘密、也承载着我最大恐惧的芯片，还在。
微弱的冰冷触感透过衣料传来。
几乎是同时。
嗡……
一阵极其微弱、却深入骨髓的电流感突然从后颈嵌入神格芯片的位置炸开！像是生锈的钢针猛地刺入了脑髓。不属于我的意志如同鬼魅般浮现，尖锐、冰冷，带着强烈的侵彻感。
【…锚定点…紊乱……空间坐标……确认…生命源……确认…………】
【……权限锁定……最高威胁识别中……目标代号……000-0……核心指令执行……抹除程序……预备……】
断断续续的信息强行涌入思维，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神经中枢。是核心智脑！它还在运转！尽管受到毁灭性打击，但基础的生命扫描功能和预设的防御机制似乎还在依托某些残留的系统断续运转！它在扫描这片区域，锁定目标！
而它锁定的……优先级最高的抹除目标……赫然就是那该死的000-0！
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残破的衣料。
林雨呢？！那个被我一掌推入通道豁口的女人……她现在在哪个位置？！会不会……正好落在残余智脑系统的扫描区域里？！会不会……被它锁定！？她只要触碰那个数字……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灭顶而来，瞬间压过了肋骨撕裂的剧痛！我甚至能想象出那最可怕的一幕——主脑系统残存的自动化防御机制，将那些仅存的能量，凝聚成一道毁灭性的光束，在她指尖即将触碰，或者仅仅是靠近那个血字之前，就精准无比地将她和那片区域一起抹去！
“不……”
干涩嘶哑的声音冲出喉咙，卡在粉尘里变成呛咳。我必须出去！必须……找到她！警告她！
被砸断的肋骨在每一次试图挪动身体时都发出剧痛的抗议，仿佛要扎进肺里。我咬碎了嘴里不知何时渗出的血沫，铁锈般的腥味弥漫开来，右手死死抠住身旁一块冰冷坚硬、边缘锐利的金属碎片，碎片硌进掌心，划开皮肉，滚烫的血顺着指缝溢出。剧痛反而让昏沉的头脑更清醒。
力量，还有……
目光投向嵌在废墟缝隙里的那具“楚飞”尸体，投向那空洞的眼窝深处。一种扭曲的决绝感在心底炸开。这该死的宇宙……需要的从来不是仁慈！
深吸一口气——这动作几乎让眼前发黑——左手猛地抬起，五指如爪，狠狠刺向自己后颈！
噗嗤！
冰冷的指甲和皮肤肌肉被刺穿的声音异常清晰。剧痛！深入骨髓的剧痛几乎让我瞬间晕厥过去。指尖传来芯片坚硬冰冷的触感和嵌入肌肉的湿润粘腻感。没有犹豫，粗暴地向外一拽！
嗡——！
大脑仿佛被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瞬间贯穿、搅碎！剧烈的、不属于我的意志碎片如同失控的狂潮在神经中奔腾炸裂！视野瞬间被撕裂成无数旋转尖叫的碎片！那是被强行挖出神格芯片时，芯片本体残留的、属于上一个持有者的“精神印记”的反噬和溃散！绝望！不甘！怨毒！如同亿万亡灵在耳边尖啸！
“啊——！！”
喉咙里挤出不似人声的、野兽般的嚎叫。温热的液体从眼眶、鼻腔、耳道里涌出。借着这股强行压榨自身痛苦和吞噬他人“精神碎片”所激发的、近乎疯狂的反作用力，整个身体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力量！
身体如同被强力弹簧猛地弹开，拖着撕裂的伤口和折断的骨骼，硬生生将自己从深埋的废墟缝隙中拔了出来！
轰隆！
伴随着我挣脱的动作，上方本就摇摇欲坠的巨大金属预制件失去支撑，轰然砸落，将那具“楚飞”的尸体彻底掩埋在了扭曲的钢铁坟冢之下。
我重重地摔落在满是碎片和尘埃的地面上，几乎散架。咳出带着腥味的浓痰，视野被血和汗模糊，只能勉强分辨方向。跌跌撞撞地爬起，朝着记忆中那通道豁口的方向踉跄冲去，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刀尖上。血染红了破碎的作战服裤子，在身后的尘埃里留下断续的暗红色印记。
“林雨！”嘶吼卡在喉咙里，带着铁锈味，“别碰——”
绕过几处熔塌的金属壁板残骸，前方豁口已经近在咫尺。但我的脚步猛地钉在原地，血液瞬间冻结。
通道口外那一小片被爆炸掀得稍微平整的地面上……暗红的光点依旧存在！悬浮在半空，微弱地闪烁着，带着一种不祥的静谧感。那由纯粹暗能量构成、仿佛凝固血液写成的符号，【000-0】，如同一个等待收割的诅咒。
而林雨……
她跌坐在离那个血字不足一米的地方。大概是摔得不轻，她背对着我，一只手撑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在忍耐着什么。她另一只手，悬停在半空，离那个闪烁的【000-0】血字……只剩下不到三十厘米的距离！
她的指尖，悬停在那里，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正对着那个诡异符号的中心！她在看！似乎被那妖异的暗红色光芒迷惑，又像是被某种力量束缚，手臂微微发着颤，一点点……极其缓慢而坚定地……靠近！
嗡！！！
后颈空荡荡的神格插槽处残留的系统感应模块，瞬间爆发出尖锐得如同烧红的铁钎捅穿耳膜的警报！尖锐！疯狂！是核心智脑残存系统对那个血字最高等级威胁的感应！它在挣扎着唤醒我！
更可怕的是，我清晰地“看到”林雨指尖前方几厘米处的空气，正发生着恐怖的扭曲！那里的光影被拉伸、打乱，像是烧开的滚油表面！是残余防御系统启动的预兆！即将发射的毁灭性粒子束正锁定她悬停的指尖前方，只要她再靠近一点点……
那股可怕的、足以撕碎原子结构的高能反应正从虚空中凝结，带着冰冷的杀意。空气在无声地尖叫。
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呼吸完全停止。身体残留的所有力量被这绝境瞬间点燃！骨骼在剧痛中发出濒临粉碎的呻吟。我甚至能看到自己手臂皮肤下狰狞贲张、几欲爆裂的血管！
“不——！！！”
一声撕裂灵魂般的咆哮从被撕裂的肺部炸开！
身体化作一道飙血的残影，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视野里只剩下林雨那只悬停着、即将触碰死亡的手！
就在我扑出的瞬间——
嗤！
一声轻微到几乎无法捕捉的、如同极地寒冰碎裂的声音从悬停在空中的血字中心传出。
林雨面前那片扭曲如滚油的空间……凝固了！
不，不止是凝固！
那血字中心骤然射出一道纤细的、纯净到刺眼的冰蓝光束！没有温度，仿佛凝结了宇宙最深处的寒冷。光束精准无比地贯穿了那片扭曲的空间节点——就在林雨指尖前方不足一厘米的位置！
啵！
一声诡异的轻响。那片刚刚凝聚、即将喷发出毁灭之力的空间结构，连同里面正在成型的恐怖能量反应——就像被戳破的肥皂泡一样，无声无息地湮灭了！没有爆炸，没有冲击，只有那束冰蓝的光，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划掉了致命的毒瘤。
时间仿佛停滞了千分之一秒。
林雨身体巨震，悬空的手像是被无形的电流击中般猛地收回，另一只撑着地面的手下意识地向后一撑，整个人向后跌坐下去。她抬头，震惊的目光越过我扑向她的身影，直直地看向那个血字的方向。
而我……身体已经扑到半空，那恐怖的、撕裂骨肉的惯性，已经无法改变方向！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朝着那块散发着湮灭气息的血字狠狠砸去！那束刚刚抹杀了主脑反击的冰蓝光束，仿佛对我露出了某种极其阴冷的微笑，正微微调整方向，等待我的投入！
完蛋了！最后的念头只剩下绝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那冰蓝光束尖端骤然收缩消失！
悬浮的【000-0】血字猛地向内坍缩！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般高速旋转，光芒剧烈内敛！
轰！！！
下一秒，浓郁到化不开的冰蓝色能量如同微型核爆般在血字坍缩处猛烈炸开！
一股无法抗拒的、非人的磅礴吸力瞬间降临！不是吸引物质，而是在疯狂抽取这片空间内所有的“信息”！“规则”！能量！光线被扭曲着拉长吸进那一点！金属呻吟着被撕扯着接近临界点！空气分子几乎要被那中心点彻底榨干！那是一个空间塌陷形成的恐怖漩涡！所有存在，都将被彻底打散、格式化、归零！
但预期的、将我和林雨彻底碾碎撕裂的恐怖吸力并没有出现。
那冰蓝色的光爆中心骤然凝聚成型！一道纯粹由流动的能量构成、极其模糊却又带着压迫质感的人形轮廓！仿佛是披着流动冰河走出的存在，无声无息地凝立于那片毁灭性的漩涡中央。
那双本该是眼部轮廓的位置，两簇冰蓝色的焰苗无声燃烧。焰苗微微转向，一道冰冷得足以冻结时空的目光，瞬间锁定在我的身上！
冰冷！平静！那是高高在上的俯瞰！
嗡！
人形轮廓抬起了一只手——或者说那团纯粹由流动冰蓝色能量构成的前端。
手臂线条流畅得如同致命的艺术，动作看似缓慢，实则突破了空间的限制！我根本看不清它具体的运动轨迹！那手臂带起的轨迹仿佛拖曳着无数冻结的星河，留下一条璀璨而虚无的残影之河，而那条河的终点，就是我！
它抬起的“手臂”前端，一道长约一米、薄如蝉翼、边缘流转着绝对零度波纹的冰蓝色能量光刃瞬间凝结成型！
那光刃出现的刹那，连废墟尘埃飞舞的轨迹都被冻结、粉碎！它所经过的路径，虚空寸寸凝固！毁灭的意志如同实质般压来！
太快了！
我甚至能看到那光刃最锋利的刃尖处，虚空被挤压出蛛网般细密的黑色裂纹！无匹的死意穿透肌肤，刺入骨髓！
大脑一片空白。
我正因惯性砸向死亡的中心！
就在那无声的冰蓝光刃即将劈落，将我连同这片凝固的空间彻底斩碎的瞬间——
一股更加磅礴、更加古老、更加浩瀚的意识，如同星海的脉搏，骤然自我意识的深渊底部汹涌而起！带着历经亿万载沧桑的灰尘与星辰寂灭的余烬，带着冰冷宇宙最深处无法言说的亘古寒意！
这意志并非来自外界！它像是从我的意识核心最底层，那片我以为早已遗忘、早已尘封的角落里复苏！它是我的一部分，却沉睡得太深太深……
它“睁开”了双眼。
一个苍老到似乎连时间本身都要为之腐朽的声音，如同寂静宇宙中的第一缕风，带着无法言喻的复杂意味，直接轰鸣在我的灵魂深处：
“小家伙……挣扎得……倒是精彩……可惜……”
那声音顿了一顿，仿佛在衡量，在确认。紧接着，每一个音节都如同冰冷的星辰碎片砸落识海，沉重得让我的思维都开始冻结：
“……你脖子上那系统……是我留给你的礼物……”
“……为何……要如此……浪费？”
话音落下的刹那，一道无形、却仿佛能支撑宇宙星穹的意志壁垒在我面前——确切地说，就在我头颅前方的零点几纳米处——轰然拔起！
那无声劈落、冻结虚空的冰蓝光刃，带着绝对零度的湮灭之息，狠狠斩在了这堵无形的意志壁垒之上！
嗡——！！！
并非金属撞击的巨响，而是一种更为深沉、仿佛能扭曲时空结构的可怕共振！像两颗中子星碰撞时，时空本身发出的哀鸣！
没有爆炸的火光，只有纯粹法则层面的剧烈对冲！冰蓝光刃斩落的轨迹，被一道绝对突兀的、无形的镜面壁垒所阻挡！
光刃锋锐到足以斩断空间法则的绝对零度锋芒，撞击在壁垒上的瞬间！
嗤——！！！
刺耳到无法形容的锐啸猛然炸开！那不是声音，而是最本源的规则断裂和湮灭在嘶吼！
冰蓝光刃上流转的、仿佛宇宙终极寒意的能量如同亿万只疯狂的冰晶毒蛇，疯狂啃噬、切割那片无形的壁垒！光芒瞬间炸裂！冰蓝的光点如同凝固的星尘迸向四面八方！
然而，那道凭空出现的意志壁垒，纹丝不动！仿佛凝固的宇宙胎膜！
冰蓝光刃斩击之处，壁垒前方的空间先是如同被砸中的钢化玻璃一般，瞬间出现了一个由无数蛛网般细密裂纹构成的、直径足有两米的可怕凹陷！裂纹沿着壁垒表面疯狂蔓延！光线在裂纹中弯曲、撕裂！仿佛连空间本身都要被这一击砸碎！
但那壁垒……仅仅是被压弯！如同亘古存在的神铁，坚韧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冰蓝光刃上毁天灭地的斩切之力与极寒法则，被这无形的壁垒以一种最狂暴、最直接的方式死死顶住、抵销、消化！
没有能量洪流的对撞逸散。
只有纯粹力量与意志的、最疯狂的彼此湮灭！冰蓝光刃上迸发出足以冻结恒星的能量，却无法在壁垒上留下一丝痕迹！光，被吃掉了。冷，被吞噬了。只有那规则破碎的尖啸，撕裂着整个废墟！
时间在这一刻，近乎停滞。
我的视野彻底被这恐怖的对抗所占据。冰蓝色的光刃距离我的鼻尖……最多只有三厘米！那迸射的绝对零度星尘几乎贴上我的脸！每一个冰晶都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肌肤传来被亿万年寒狱灼烧的痛楚，汗毛瞬间结满白霜，仿佛下一刻就会像玻璃一样碎裂剥落！
然而，我的意识深处，却前所未有地“清醒”！或者说，在那股古老意志升腾而起的瞬间，一种冰冷的、超然的“视角”被强行打开了。
透过那双“眼睛”，我看着那冻结了虚空的冰蓝光刃在我的视野里徒劳地嘶鸣、碎裂。
我看着那冰蓝色人形轮廓双眼位置的焰苗，首次出现了剧烈的、似乎难以置信的震荡！
它的“手臂”依旧稳稳地握着那柄冰蓝光刃，但它整个由能量构成的身体轮廓，在那股斩切之力被强行顶住、吞噬的刹那，竟第一次出现了细微的、如同干扰信号般的闪烁和不稳定！
我的脑海里，那个苍老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洞穿一切的疲惫，再次低语，如同最后的丧钟：
“零……你以为……这玩具……真能斩断……我的安排么？”
那声音落下的瞬间，挡在我面前的无形意志壁垒——动了！
不再是绝对防御的被动承受。
那道坚韧到匪夷所思的壁垒表面，那亿万蛛网般细密的空间裂纹核心处——也就是冰蓝光刃死死顶着的那个受力点中心——毫无征兆地塌陷了！
仿佛一片坚固无比的冰面，突然在最中心点变成了黑洞！
塌陷处散发出一种湮灭万物的终极吞噬之力！瞬间作用在死死抵在那里的冰蓝光刃锋锐无比的刀尖之上！
咔嚓！
一声清脆无比，却足以冻结灵魂的碎裂声响起，从那意志壁垒的塌陷中心传出！
冰蓝光刃那斩断万物的锋锐刀尖……断了！
神经枷锁的反噬·控制器芯片逆转·红蝎右眼爆裂
那道冰蓝光刃斩落瞬间，体内沉睡的古老意志苏醒了。
“零，凭这玩具就想斩断我的安排？”苍老声音冻结了时光。
就在神格芯片被我强行捏碎刹那，剧痛撕裂神经：“芯片…是枷锁？”
身后基地深处竟传来冰冷讥笑：“楚飞博士，背叛者的神经枷锁…滋味如何？”
红蝎的瞳孔放大，她看见了不可思议的景象：
被我们当成控制器的芯片，在我神经剧痛中寸寸逆转，涌出血色暗流……
它竟正沿着反方向，将控制力倒灌入母体核心！
嗡——！
时间并非静止，却被碾碎成了粘稠的琥珀。那冰蓝光刃距离我的眉心不过三指宽的距离，死亡冻结的气息已侵蚀骨髓，汗毛瞬息结满白霜，皮肤泛起濒死的青灰色，仿佛下一秒就要片片皲裂、剥落。视觉被那冻结一切的幽蓝与古老意志撑开的无形壁垒所彻底填满。
壁垒之外，是那纯粹能量构筑的人形——“零”。它轮廓流转着宇宙最深寒的河流，那双冰焰构成的眼瞳第一次剧烈震颤着，如同亿万冰晶同时炸裂，倒映着壁垒后方那超越它理解的“存在”。它握紧的冰蓝光刃正疯狂尖啸，迸射出冻结时空的力量，却在撞击壁垒的瞬间，被无情地吸收、吞没、瓦解，如同最卑微的雪花坠入永恒熔炉。
壁垒之上，无形的波纹荡漾开去，空间如劣质玻璃般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纹蛛网密布，却又被一股难以言喻的坚韧死死凝固。它并非实体，却超越一切坚硬的存在。
这一切都发生在思维几乎冻结的刹那。
“零……凭这玩具……就想斩断……我的安排？”那个自我意识深渊涌出的苍老声音，带着无法言喻的疲惫与一种洞穿万古的冰冷，再次直接在灵魂深处震荡，每一个音节都仿佛冻结的灵魂碎片狠狠砸落。
轰！
不是声音的巨响，是规则层面的碰撞达到极致后爆发的“无声湮灭”。
阻挡在我面前的无形壁垒，不再是单纯的盾牌。它最中心、死死抵住冰蓝光刃锋芒的那个焦点，猛然向内塌陷！仿佛瞬间化作了吞噬万物的黑洞！
咔嚓！
那并非物质断裂的声音，而是构成冰蓝光刃最尖端“绝对锋锐”与“绝对冻结”两项根本法则被硬生生碾碎的悲鸣！一截三寸长短的纯粹幽蓝晶体，自光刃的尖端无声脱落！它没有坠落，在脱离主体的瞬间，就被壁垒中心的“黑洞”彻底捕获、扯碎、化为最原始的信息流与能量尘埃，眨眼间彻底湮灭，未曾留下任何痕迹！
“呃……！”
一道极其冰冷、仿佛能灼伤灵魂的闷哼，竟然自那幽蓝人形——“零”的方向传来！它由纯粹能量构筑的身体第一次剧烈地波动起来，如同信号不稳的全息投影！那双冰焰之瞳骤然收缩，内里喷涌出难以置信、乃至惊骇的光芒！
壁垒仅仅塌陷了一瞬，随即弥合如初，冰冷光滑，仿佛从未受过攻击。甚至更显幽暗深邃。
但就是这法则碰撞、壁垒吞噬的亿万分之一的喘息之机，那股源于我的古老意志，似乎……疲惫了？还是将最后的力量都聚焦于此？
那股支撑起壁垒、足以硬撼“零”的沛然意志，如退潮般迅速内敛。
“楚飞！”惊魂甫定的女声，饱含恐惧与一丝难以置信的颤动，从我身后稍远处传来，是林雨！她撑起半边身体，脸上血污混合着灰尘，刚才那冰蓝人形随手湮灭基地防御、那意志壁垒硬抗斩击的恐怖景象，已将震骇刻入她的骨髓。她看着我，眼神复杂。
而我！
就在那股古老意志如潮水般退回意识底层、仅剩最后薄薄一层护持维系着壁垒存在的瞬间，所有的感知如同被重新打开的闸门，洪水般倾泻而至！
后颈……那被我自己粗暴挖出神格芯片的位置！一个触目惊心、血肉模糊的创口此刻如同火山口般猛烈爆发！先前强行吞噬另一个“楚飞”神格芯片残留精神碎片而压抑的恐怖反噬——那些如同亿万冰渣尖针疯狂攒刺灵魂的剧痛，混合着此刻被古老意志暂时镇压又骤然失去强力约束的混乱规则之力，如山崩海啸般狠狠撞击在我的神经上！
“啊——！！！”
根本无法控制的惨嚎猛地冲出喉咙，身体瞬间绷紧如弓，剧烈的痉挛让我无法自控地踉跄后退两步，眼前视野被炸开的猩红与漆黑彻底分割、旋转！
痛！不仅仅是皮肉撕扯的痛苦，更深层、更暴烈！仿佛有无数冰冷的铁钩，深深嵌入脑髓，正一点点地将最敏感的神经束向外抽扯、撕碎！冰冷的锋锐感和撕裂的灼热同时在神经中枢里爆开！
这并非旧伤复发那么简单！就在这超越极限的剧痛与精神错乱之中，一个冰冷得刺骨的明悟如同闪电劈开了意识的混沌迷雾！那声音！那古老意志离去前遗留下的最后一缕叹息，仿佛终于敲碎了某个尘封的记忆之匣：
“为何……要如此……浪费？”浪费？浪费那系统？还是……浪费那系统所依托的、被我自己亲手挖掉的……
“……神经……枷锁……？！”这个词在我剧痛翻滚的脑海中猛然炸开！像是将一颗点燃的炸药塞进了沸腾的油锅！
原来它一直被当成了力量之源，被当成了“神格”的基础！可真相……真相竟如此残酷！它自始至终都是一种禁锢！一层缠绕在深层意识之上、隔绝着我与真正“力量”的、冰冷的锁链！如同精美的囚笼！
“唔！”我死死咬住牙关，牙龈渗出血沫，牙齿相互刮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汗水瞬间浸透破烂不堪的残衣，沿着下颚滴落在布满碎石的灼热地面上。右手猛地探出，不是去捂后颈那血淋淋的伤口，而是凭借一种疯狂的直觉和撕裂的神经本身传来的牵引，狠狠扣在自己额头正中！仿佛要徒手把自己的头骨抠开！
指甲深深嵌入皮肤，鲜血顺着指缝蜿蜒流下。痛苦还在疯狂撕裂意识，如同地狱的狂欢。在这极致的混乱与痛苦巅峰，仿佛与神经缠绕的某种东西，也终于在这种“内爆”般的压力下，濒临最后的界限！
“嗡——咔！”
非常轻微，却像是在灵魂深处折断了一把无形的锁！
我几乎无法感知体内此刻发生的巨变。但紧接着，就在我因剧痛而扭曲的面容前方，不足半米远的空中——
异变陡生！
那块被我左手本能地紧握着的、来自平行宇宙“楚飞”尸体的神格芯片残骸，上面早已黯淡无光、布满裂纹的晶体表面，突然毫无征兆地迸发出浓烈的红光！
它不再是之前那种冰冷的科技造物的光泽。而是……如同凝固的、拥有生命的……血！
原本稳定嵌合在芯片基座上的晶体结构发出令人牙酸的错位碎裂声，一道道细微的、如同蛛网的血红色纹路疯狂蔓延，瞬间爬满了整个芯片！核心的能量矩阵结构在血光的侵蚀下正肉眼可见地扭曲、变形、崩溃！
“嚓……”轻不可闻的声音。
左手指尖传来轻微的反震，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内部碎裂塌陷。
我低头看去。掌心之中，那枚沾染着我和另一个“楚飞”血液的芯片，其核心一点位置，正不断渗漏出黏稠得令人作呕的猩红光流！如同活体生物被挤破内脏流出的血液和未知组织液的混合物！它们没有向下滴落，而是如同拥有生命的触手血丝，在我掌心灼热的皮肤上沿着纹路逆流向上，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并迅速纠缠、汇聚！
它们的目标，赫然是我额头上被右手死死抠出的血痕处！一个通往“意识深处”的创口！
“这……！”我瞳孔骤然收缩，一种强烈的、带着毁灭意味的吸引力正从额头伤口深处传来！仿佛那是溃烂已久的疮痈，终于等到了自内部喷涌而出的脓血！这诡异的、芯片崩坏产生的血色光流，竟与我神经深处那被“打破”的枷锁……或者说……被撕开的伤口……产生了致命共鸣！
逆转？！不是芯片在控制我，而是……我的痛苦在反过来……吞噬和“改写”它？！
这个念头闪电般划过脑海！疯狂！却又透着血淋淋的真实！那枷锁的反噬正在摧毁这枚“同源”的芯片，并将这股由我的痛苦转化而来的、混乱而暴虐的“指令”，顺着我和芯片之间那尚未彻底斩断的、由神经残片构成的无形通道，狠狠回灌进去？！
就在这时！
“精彩！真是……精彩绝伦的剧目！”一个冰冷、带着浓浓讥讽和刻薄笑意的声音，突兀地从基地废墟深处、我们身后未被彻底压垮的一段扭曲通道尽头响起。
这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远处仍在持续的建筑崩塌声、能量过载的嗡鸣残余。它不带丝毫属于“人类”的温度，只有纯粹的、俯瞰蚂蚁挣扎般的戏谑。
是红蝎！是她！那个女人！
我猛地转头，额头剧痛和混乱的血光几乎让我视线模糊，但我依旧清晰地捕捉到了那个身影。
就在距离我们大约三四十米远的断壁残垣高处，一大块扭曲上翘的厚重合金装甲板形成了一片狭窄的落脚点。她就那么悄无声息地站在那里，仿佛早已存在。原本冷冽艳丽的制服裙上沾染了更多的灰尘，却无损她身上那股冰封女王般、掌控一切的气场。她那标志性的红唇微微勾起，弧度完美却令人不寒而栗，眼神冰冷地在下方混乱血腥的战场上扫过，最终精准地落在我身上……或者说，落在我流淌着诡异血丝的额头上、以及掌心那枚正不断泵出腥红暗流的残破芯片上！
她那冰雕般的精致面孔上，第一次露出了极其夸张的笑容。那不是喜悦，而是如同毒蛇发现致命毒液注入猎物体内时的残酷满足。
她抬起戴着丝质手套的手，指尖极其优雅地指向我，或者说，指向我掌中那枚正在崩溃的芯片：
“看啊，亲爱的楚飞博士……哦，不，应该尊称您为……‘背叛者’阁下？”她声音里的嘲弄浓得化不开，“那神经之笼的反噬滋味……呵……如何？”
她的每一句话都如同一把淬毒的冰锥，狠狠凿进我已被撕裂的神经！
“背叛者”！
这个词如同炸雷在耳畔轰鸣！无数破碎的、被深埋的、被篡改的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从意识深处翻腾而起，带来更加剧烈的撕裂痛楚！那不仅是身体的反噬，更是来自灵魂深处被尘封的烙印！
“闭嘴！你这操纵人心的毒蛇！”林雨在我身后厉声嘶喊，声音因恐惧和愤怒而尖锐得变了调。她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挡在我身前。
红蝎却连眼角的余光都未曾扫向她，她的全部注意力、那冰封的目光如同两道探照灯死死钉在我的脸上，红唇张合，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你们以为那小小的晶片是什么？掌控万物的钥匙？高高在上的权柄？”她拖长了腔调，眼中充满了恶意，“不，我亲爱的博士……它从根子上……就是我们给你、以及那些‘镜像体’打造的……最华丽的……‘神经锁’！”红蝎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宣告，“目的只有一个！把你们那不安分的灵魂里……危险的‘可能性’，彻底碾死！锁牢！让你们变成温顺听话……直至最后燃烧殆尽的……柴薪！”
“柴薪……？”我的喉咙如同生锈的铁皮摩擦，挤出嘶哑的音节。
剧痛焚烧着神经，红蝎的话语却像地狱的风，吹开了意识深处从未注意到的缝隙。零的冰蓝刃光在视野中扭曲，意志壁垒的余温仍在额头灼烫。这些碎片……对上了！对上了过往实验数据里那些无法解释的峰值波动！对上了每一次试图深度激发系统时那股如影随形、令人灵魂战栗的阴冷阻碍！
原来……那不是力量的门槛……那是绞索在收紧？！
嗡——！
仿佛是对红蝎话语最狂暴的呼应！掌心那枚正被猩红逆流侵蚀的芯片残骸，在提到“神经锁”与“柴薪”的刹那，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血光！
“呲——啪！”
一声脆响！几块细小的晶体碎片彻底崩飞！连接芯片与我意识的、那由神经残片与剧痛构成的无形通道，瞬间被灌入了一股更加凶猛、更加强横、也更加……混乱、暴虐的“洪流”！这不是从芯片流向我的控制信号！这是反的！是我因为“枷锁反噬”而产生的无边痛苦与精神风暴，正在经由这条通道，如同决堤的灭世之海……倒卷！
冲回去！
冲向这枚芯片的另一端——那个赋予它初始“控制指令”的源头！
冲回……母体？！
“呃啊……！”我发出一声非人的闷哼，喉咙腥甜上涌。这股逆流的冲击力远超想象！它像是以我的神经为撞城锤，狠狠撼动着某种极其遥远又极其巨大的存在根基！仿佛我正用自己的头颅，疯狂撞击着一座亘古冰山！每一次撞击，都换来头颅欲裂的剧痛，同时也震得那座看不见的冰山……瑟瑟发抖！
红蝎脸上那胜利在握的刻薄笑意，猛地一僵！
因为她看到了！
在她那极其敏锐的感知视野中，或者说，在她监控这场战斗的某些高位仪器视野中，我并非孤立的个体。在我的额角创口与我掌心那枚不断泵出腥红暗流、并越来越快地将这些红流灌注进我身体深处的芯片残骸之间——那里正疯狂燃烧着一道越来越粗壮、越来越清晰的血色信息“火炬”！它在逆流而上！
更让她眼中那掌控一切的冰冷寒霜首次出现剧烈裂纹的是——在这道倒卷天地的逆流信息火炬的核心深处，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令她灵魂深处都为之战栗的不祥气息的……墨黑色的……无法描述的扭曲漩涡……正在逐渐扩张！
那是什么？！那绝对不是计划中的能量！
一丝真正的骇然如同冰冷的藤蔓第一次缠绕上红蝎的心头！
就在她心神被这逆转异变撼动的瞬间——
“不好！”红蝎口中第一次发出惊怒交加的厉啸！这啸声甚至压过了远处的坍塌轰鸣！
她那永远精准如仪器、掌控全局的姿态首次出现了崩塌的征兆！左手如闪电般抬起，捂住了自己的右眼！
并非要保护眼睛！
因为我掌心的逆流信息火炬与她左眼位置之间，竟突兀地燃起了一小片由纯粹精神力量点燃的血色火焰！它在虚空中跳跃，如同一个诡异的警告信号！一股源自系统底层、被强行逆转驱动的同源力量，正循着某种神秘的“后门”，将一部分反噬的“痛楚”和“指令”，沿着虚空直扑红蝎！仿佛我的痛苦在她那里找到了一个薄弱的宣泄口！
迟了！
那跳跃的血色精神火焰仅仅存在了千分之一秒，便倏然消失！
紧接着！
嘭——！！！
一团极其粘稠、浓得化不开、如同腐败内脏汁液喷溅而成的污浊血雾……猛地……从红蝎紧捂右眼的丝质手套指缝间……狠狠炸开！
“啊——！！！”
一声凄厉到扭曲的惨嚎猛地撕开了废墟的喧嚣！那不再是优雅的控诉，而是野兽濒死般的纯粹痛嚎！充满了难以置信、深入骨髓的剧痛和一种……根本性的摧残感！
她原本挺拔傲然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猛地向后弓起，一个趔趄！右手死死扣住身下那块扭曲的合金装甲板边缘，指节捏得惨白，青筋暴突！捂眼的左手手背瞬间被污浊的血雾彻底浸透，血水顺着她白皙的手腕飞快地淌下，染红了她破损的裙摆！
指缝之下！
那丝质手套内部，那只曾经冰冷审视、闪烁着算计光芒的右眼……此刻只剩下一个血如泉涌、不断抽搐震颤的……可怕空洞！
那枚由她所代表的力量植入我脑中的、被当作控制器的高科技芯片……
在被我体内枷锁反噬的剧痛洪流逆转驱动之下……
它所释放出的第一缕失控的、毁灭性的“指令反馈”，如同精准制导的反物质炸弹……最终竟以超越时间束缚的方式……
在她自己用来操控全局的……那只眼睛内部……引爆了！
污血顺着红蝎冰冷的脸颊滑落，如同猩红蠕动的虫。死寂笼罩了废墟核心，只剩下她压抑到极致的、喉咙深处发出的“嗬嗬”漏气声，那是痛极之后灵魂的抽搐。左眼紧闭，仅存的右眼——曾经寒星般璀璨的眼眸——此刻只剩下一个不断痉挛、血污泥泞的深坑！粘稠的、混合着奇异组织液的血水，正一股股地从中涌出，沿着她捂眼的手掌边缘无声滴落，在下方被能量烧灼过的金属残骸上砸开一朵朵污秽的小花。
“红……红蝎大人……！”扭曲通道尽头，几个侥幸没被坍塌掩埋的黑影从暗处惶然探出头，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们看到了……看到了从未想过的一幕！那位掌控万物、视众生为棋子的女王，此刻正如同被狠狠折断翅膀的寒鸦，剧痛弓起身体，狼狈地撑在冰冷的合金断壁之上，指缝间涌出的……是真正属于她的血！
红蝎的身体如同风暴中被拍打的老树，承受着远超肉体层面的剧震。那一瞬间灌入她视觉神经、乃至更深层意识区的信息反噬，带着楚飞体内“神经枷锁”崩裂时释放的极致痛楚与混乱意志，在她最核心的数据处理中枢——那枚用于观测和操纵万物的“神目”之中炸开。这不仅是肉体毁灭，更是权限壁垒的反噬撕裂！一种从未体验过、仿佛无数冰冷的碎玻璃正从内部刮擦她灵魂矩阵核心的绝望痛苦，伴随着“神目”被强行剥夺、粉碎的暴虐冲击，几乎要冲垮她的意识！
嗡——！奇异的能量波动骤然在她捂眼的指缝间爆发！一团粘稠得如同污血、却不断蒸腾着紊乱数据碎片的暗红色光晕猛地膨胀开来，瞬间笼罩了她整个手掌和右眼处的恐怖伤口！这光晕带着极其强大却又混乱暴戾的修复意志，疯狂向内收缩，试图堵住空洞，抹平伤痛，强行缝合！
“噗……”红蝎牙关紧咬，指关节捏得咯吱作响，牙缝中挤出强行压抑痛苦而泄出的闷哼。那暗红的光晕在她脸上剧烈明灭闪烁，如同信号不稳定的残破霓虹，每一次闪烁都似乎伴随着她身体更剧烈的痉挛！愈合？这更像是最粗暴的应急缝合！是向自身倾泻更高权限能量，不惜摧残更多周边神经组织为代价，将那喷涌的污秽伤口强行封堵！代价是更深层的侵蚀！
那画面，带着一种恐怖而亵渎的美感——绝对掌控者在失控力量面前徒劳而痛苦的挣扎！
逆流回灌的“火炬”并未减弱！楚飞额头的血色裂痕依旧在鼓动！那被逆转改写的神格芯片残骸已经彻底变成一团跳动着紫黑雷光的污秽血核！它疯狂汲取着楚飞体内枷锁崩裂产生的精神风暴能量，并将其源源不断地转化成更加狂暴的逆流指令，沿着那条强行贯通的、通往母体核心的通道，狂暴冲去！通道的另一端，指向已不再仅仅是红蝎，还有更深处的冰冷幽暗！
红蝎用来强行压制伤口的暗红能量屏障，此刻成了风暴海啸中的残破堤坝！一道道更粗大、更扭曲的紫黑电蛇，如同挣脱地狱的狂蟒，从楚飞手中的污秽血核爆射而出，无视空间的距离，精准地劈打在她用来封堵右眼的指缝和那片粘稠光晕之上！
噼啪！滋啦——！
每次电蛇撞击，都带起大片紊乱的数据火花和诡异的腥臭黑烟！红蝎的左臂瞬间被紫黑色电芒包裹！她那件残破的制服布料瞬间炭化！能量屏障剧烈凹陷、沸腾！她被冲击得向后踉跄，肩胛骨重重撞在背后扭曲的合金断壁上，发出沉闷的巨响！粘稠的污血混着汗水，湿透了紧贴在颈项处的一缕发丝，让她此刻的狼狈显得更加惊心动魄。那只仅存的左眼中，第一次清清楚楚地倒映出楚飞手中的血核和我额头的裂痕，那光芒深处……是难以置信，是屈辱，是……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混账！……虫豸……竟敢……！”红蝎从齿缝里挤出的嘶吼断续而狰狞，饱含被亵渎的狂怒，如同受伤的毒蝎挣扎着竖起毒针。那是对自身地位的崩塌性践踏！她死死盯着楚飞的方向，仅存的左眼几欲滴血：“给我……打断它……碾碎他……！”
她不是在对自己身后的幸存者下令。
嗡！
废墟的阴影在扭曲。空气的温度似乎被瞬间抽空了几分。
一道无声无息的黑影，如同墨汁渗透纸页，竟诡异地从红蝎身后那片被暗红能量扭曲的光影中……“浮”了出来。
他穿着绝对贴身、绝对哑光的作战服，每一寸肌肉线条都如同淬炼过的黑曜石，充满了精悍恐怖的爆发力。脸上覆盖着半张毫无反光的金属面具，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一双……非人的眼睛。
没有眼白。
整个眼球如同两颗纯粹的、打磨至极致光滑的……黑色琉璃！冰冷的、绝对的、不带一丝情绪的神采，在其中缓缓流转。他就像是从红蝎身后的影子深处生长出来的……毁灭性延伸！
他出现的瞬间，残存的空间碎片都仿佛凝固了温度。
没有一丝多余的声响，没有一丝力量的浪费溢出。他的身体微微前倾——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姿势，却引发了他前方空气的疯狂扭曲！仿佛空间本身被折叠、压缩！
呜——！
低沉到几乎无法听闻的尖啸响起！黑影整个人已化作一道纯粹的物理法则切割线！无视了途中倒塌的断壁、扭曲的管道、散落在地面的锐利合金碎片！他的存在本身，便赋予了“直线”全新的、撕裂一切的定义！
目标：楚飞！目标的核心：他那紧握着污秽血核、正疯狂向母体倒灌混乱指令的左手！以及那个沟通这一切的额头裂痕！斩断！彻底湮灭！
太快！超越了一切的感知！视觉残留中，那条致命的切割线前端，空气剧烈压缩形成的真空波如同死亡的吻，狠狠压向楚飞的面门！所过之处，地板上散落的细小金属碎片纷纷被恐怖的压力碾成齑粉！
死亡近在毫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