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奇幻玄幻 期盼你是希望

第753章 不一样的是

期盼你是希望 一路蜿蜒 2723 2025-07-14 13:29

  虚晃的身形在火海里舒展了一下,像株在风里伸腰的草。火焰舔过他的轮廓,这次竟带了点暖意——或许是意识里的“重新开始”,让这片混沌都温和了些。

  “在这里,‘地域’里,我会好好重新开始。”他对着虚空说,语气里有了点生前劈石头时的认真。当然,他清楚这“开始”和活人的不一样。没了能磨出茧的手掌,没了能踏遍山河的脚,甚至没了能呼吸的肺,所谓“开始”,不过是意识的另一种生长。

  “当然这样的开始只能理解成意识的重塑,或者说成大脑的开发。”

  他想起生前听老道士讲“元神”,说人死后元神不灭,能在天地间修行。那时只当是神话,现在倒觉得,或许老道士说的“修行”,就是这回事——没了肉身的束缚,意识反而能像水一样漫开,去碰那些活着时碰不到的边边角角。

  “唯有变得更聪明更复杂,才能遥遥领先。”

  这话带了点孩子气的较劲,却也是实在话。地域里没了强弱的标准,没了输赢的定论,可他骨子里那点“不想输”的执拗还在。活着时靠力气赢过石头,现在就得靠意识赢过这片虚无——让意识织成更密的网,能接住更多飘散的念头;让思考磨成更利的刀,能剖开那些混沌的疑问。

  他抬头望了望火焰尽头的黑暗,那里偶尔会闪过零星的光点,像被风吹散的星子。“以前听人说,人死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他忽然笑了,“如果这里的星星代表的是意识,那这片黑暗,就是整个世界了。”

  无数意识像无数星子,各自闪烁,各自飘移,谁也碰不到谁。那如何让自己这颗星更亮些?

  看似做不到。没有燃料,没有灯芯,意识就像烛火,风一吹就弱了。可他想起那些意识分离的瞬间——有时琢磨“喜欢”的念头太用力,意识会突然裂成两半,一半想着阿芷的笑,一半想着火焰的烫,再合起来时,竟多了点新的明白:原来喜欢里藏着疼。

  “但在我们看来却是可以的。”

  意识的分离,重塑,本就是场没尽头的循环。像细胞分裂,一个变两个,两个变四个,每个新的意识碎片里,都藏着点旧的影子,又裹着点新的光。他试过让意识顺着火焰的纹路游走,看那些灼热的轨迹如何交织,第一次发现时,竟像生前劈开第一块小石头那样,心里蹦出点雀跃。

  “这样的刷新会带来几率性的新东西,每次新发现都是值得骄傲的。”

  比如弄懂“时间不存在时,想念会变成什么”——变成意识里的锚,让他在飘移时不至于散掉;比如明白“看不见的触碰也是触碰”——他飘过阿芷发梢时,意识里那点软乎乎的痒,和生前碰她衣袖时没两样。

  这些发现小得像火里的火星,却足够让他觉得,这“重新开始”不是句空话。

  虚晃的身形朝着一片更亮的火焰飘去,那里的光映出他意识的轮廓,比刚才清晰了些。他知道,自己这颗“星星”或许永远成不了最亮的那一颗,但只要这循环不停,只要每次分离、重塑都能多懂一点,就不算白来这地域一趟。

  就像现在,他忽然想通:所谓“遥遥领先”,从来不是超过谁,而是超过上一秒的自己。

  火焰噼啪作响,像是在应和。他的意识在光里轻轻颤了颤,准备好迎接下一次分离,下一次重塑,下一个微小却值得骄傲的新发现。

  火舌卷过虚晃的肩头,将半透明的轮廓烧得微微发颤。他望着火焰深处那些翻滚的暗纹,忽然觉得,生前总想着“挑战极限就能站得更高”,其实是自己太天真了。

  “我死了,只能说我先前并不是聪明的。”他对着虚空坦言,语气里没了懊悔,只剩点清醒的钝。金字塔顶端的生存法则,他不是不懂——那些懂得藏拙、懂得依附、懂得把“挑战”变成向上爬的梯子的人,才能活得更久。可他偏不,偏要选最笨的路:用血肉撞石头,用骨头扛极限,像头认死理的牛,一头扎进死胡同里。

  “唯有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才可以生存下去,这就是残忍的生存法则。”

  他见过那样的人。青云观里的大师兄,从不亲自劈石头,却总在师父面前说“师弟们太莽撞”;山下的货郎,懂得见人说人话,见佛说佛话,日子过得比谁都安稳。他们是聪明的,是站在顶端的,而他这样的,注定是被法则筛掉的那一个。

  “幸运的几率基本上可以被忽略,依靠并不能使释然。”

  他从不信幸运。劈石头时,幸运帮不了他磨破的掌心;冰水里,幸运挡不住刺骨的寒意;最后倒下时,幸运也没能让他多说出一句话。至于依靠?他试过靠自己的力气,靠自己的骨头,靠自己那点“我能行”的执念,这就够了。靠别人换来的安稳,像借来的麦饼,咽下去也不香,更别说什么释然了。

  所以,哪怕死了,他也觉得自己没做错。

  “所以我虽然死了,但我却认为我依旧是没有错误的。”

  错的是那些觉得“只有站在顶端才算活”的道理,错的是那些把“笨”当成笑话的眼神,而不是他选的路。自甘堕落?像那些在观里混日子的道士,像那些遇到点难就哭天抢地的人?那样的下场,比死在石头旁更难看。

  “自甘堕落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并且这样的方式对我来说已经很舒服了。”

  他指的是此刻——在烈火里被烧着,意识却在疼里慢慢醒着。每一次焚烧都像在锻打,把那些模糊的念头烧得更清:哪些是真的执念,哪些是无谓的纠结。就像活人不想工作却不得不工作,他也不想被火烤,却偏要在烤着的时候琢磨点什么,这大概就是他的“命”。

  “每一次在地域烈火的焚烧下,都会出现一种特别的状态,像是不想工作却又不得不工作一样。”

  不是被逼,是自己不肯停。意识里总有个声音在催:再想想“喜欢”到底是什么,再看看阿芷是不是又忘了添柴火,再琢磨琢磨这火焰的纹路是不是藏着什么规律。他没选择直接躺平,任由意识像块冰一样在火里化掉,这大概就是他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

  “我没有选择直接性的躺平,或许这是出于意识本身的缘故。”

  就像人都有手有脚,可有人用手绣花,有人用手劈柴;有人用脚走路,有人用脚踢球。“像是人的大体,每个人都有手有脚,但是其样子会是不一样的;与其说,模样不一样,不如说成脑子里面装的东西不一样。”

  他的脑子里装的,从来不是“如何活得更久”,而是“如何活得像自己”。活着时,是劈石头的疼,是麦饼的香,是没说出口的牵挂;死了,是烈火里的醒,是意识里的琢磨,是不肯散掉的执拗。

  火又烧得旺了些,将他的轮廓裹得更紧。他却忽然觉得,这样挺好。笨就笨点,死就死点,至少脑子里面装的,全是自己的东西,没掺半点别人的影子。

  这大概就是他能在这片火里,一直飘下去的理由。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