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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2章 再出发

期盼你是希望 一路蜿蜒 2473 2025-07-14 13:29

  小洛蹲在石阶旁的老槐树下,摸着树皮上深深的沟壑。这树在这里长了百年,看着多少人像他一样,望着那扇门叹气。他想起自己被踢翻的药炉,被抢走的能晶,被打断的肋骨——那些“大好光阴”,确实耗在了撞南墙上。

  可指尖触到怀里的药囊,里面装着刚给王婆婆熬好的药,温温的,带着草木的香。他忽然笑了。

  是啊,他醒悟得晚。晚到过了最冲动的年纪,晚到身上添了数不清的疤,晚到终于明白,青云阁的门,或许这辈子都踏不进。

  但醒悟了,就是好的。

  就像药圃里的磐石草,春天忘了发芽,夏天被暴雨打歪,秋天才慢慢从石缝里钻出来。旁人说“错过了时节,长不高了”,可它自己知道,只要扎了根,就算长得慢些,冬天也能熬过去。

  他现在不再想跨那道鸿沟了。青云阁的弟子练他们的剑,他侍弄他的药;他们争他们的“名门正派”之名,他守他的王婆婆、阿芷和老道。他不再用他们的尺子量自己,他有自己的秤——药熬得好不好,草长得旺不旺,在乎的人笑没笑,这才是该算的账。

  有次在溪边洗药罐,遇到当年踢翻他药炉的那个弟子。对方已是阁里的执事,见了他,眼里的厌恶淡了些,多了点复杂:“听说你给山脚下的老人炼药?”

  小洛没抬头,只是涮着罐底的药渣:“嗯。”

  “浪费了。”执事叹口气,“若你不是……或许能进阁当医师。”

  “不浪费。”小洛把洗干净的药罐放进背篓,“现在这样,挺好。”

  他是真的觉得好。不必再为跨不过的鸿沟较劲,不必再为别人的眼光失眠,不必再把“被青云阁认可”当成活着的目标。他的光阴,终于归了自己——在药圃里数草叶,在溪边晒药,在破庙里给受伤的野兽包扎,这些细碎的、没人喝彩的事,让他觉得踏实。

  夕阳把青云阁的影子拉得很长,盖住了石阶下的老槐树。小洛背起药篓往回走,脚步比来时轻快。他知道,那些失去的光阴里,藏着让他醒悟的疼;而醒悟后的每一天,都是赚来的。

  身份的鸿沟或许永远都在,但它挡不住风,挡不住阳光,挡不住一颗想好好活着的心。

  只要醒了,就不算晚。

  就像此刻,晚风带着药香,吹过他的衣角,也吹过青云阁紧闭的朱漆门。门里的剑声还在响,门外的他,正走向属于自己的、有药香的黄昏。

  这就够了。

  老槐树的影子在地上洇开大片浓绿,小洛摸着树干上那道被他磨得发亮的凹痕——这是他养伤时总靠的地方,后背抵着粗糙的树皮,能听见树汁在年轮里流动的轻响,像大地的心跳。

  他缓缓站起身,骨节发出轻微的“咔”声。伤其实还没好透,左臂抬到肩头时仍会发麻,那是上次为了抢回王婆婆的药,被无赖用钝器砸的。但他摸了摸胸口的能晶,那东西比来时暖了些,像块被体温焐热的玉,隐隐透着股攒了许久的劲。

  该走了。

  目光扫过树下:青石上还留着他捣药的浅痕,石缝里嵌着几片凝气草的枯叶,是他前些天晒药时不小心刮落的。甚至树根处,有个被他用木剑刻的歪歪扭扭的“安”字——刚受伤那会儿疼得厉害,总怕熬不过去,就想着给这暂歇的地方留个念想,也算自己来过。

  现在看来,这些细碎的印记,倒像是这棵老树替他记着的日子。记着他疼得蜷在草堆里的夜,记着他数着槐树叶片打发的午后,记着阿芷偷偷送来的药粥在石上留下的渍痕,记着老道蹲在树杈上抽烟时,烟灰落在他发间的痒。

  他想留下点更实在的。

  弯腰从背篓里翻出个小布包,里面是他攒的护心草种子。这草安神,去年在药圃里育的苗,本想带回给老道,现在却想埋在这里。指尖刨开树根处的软土,把种子撒进去,又覆上层带着露水的青苔——就当是谢这棵树,替他挡了那些日子的风雨。

  “等我回来,说不定能看见苗了。”他对着树干轻声说,像在跟老友道别。风穿过树叶,簌簌作响,像是应了。

  目光投向西北方,那里是星陨山脉的方向。星陨戟的传说,他是在养伤时听山脚下的猎户说的——据说那是上古神兵,沉在山脉最深处的寒潭里,能镇住一切邪祟,包括他体内的死气。

  以前他不信这些“神兵”的说法,觉得不如药圃里的草实在。可这次受伤,死气趁虚翻涌时,他真切地感觉到自己快压不住了,像揣着颗随时会炸的雷。若真能找到星陨戟,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至少得去试试。

  把最后半块王婆婆给的麦饼塞进怀里,小洛拍了拍身上的土。背篓里的药还剩些,够路上用;木剑别在腰间,剑鞘上的裂纹被他用布条缠了又缠,倒比之前更结实。

  最后看一眼老槐树,那道“安”字在阳光下泛着浅白。他忽然想起刚到这里时,连抬手都费劲,如今却能稳稳地握住剑柄,朝着远方迈出步子。

  养伤的日子像场慢火熬药,疼是真的,暖也是真的,熬到最后,竟熬出了点不一样的韧劲儿。

  “走了。”

  他转身,没再回头。脚下的路穿过草地,朝着星陨山脉的方向延伸,草叶上的露水打湿了裤脚,凉丝丝的,却让他觉得清醒。

  老槐树下,护心草的种子在土里安了家,等着某个春天破土而出。而它的栽种者,正背着行囊,朝着风雪未卜的远方走去。

  前路或许有瘴气,有猛兽,有比无赖更难缠的势力。但怀里的能晶在发烫,腰间的木剑在震颤,心里那点想找到星陨戟的念头,像颗刚埋下的种子,正憋着劲要往上长。

  这就够了。

  走一步,便离过去远一步,离可能近一步。山风卷起几片槐树叶追着他跑,扑簌簌落在肩头又滑下去,像是老树最后的挽留。小洛伸手接住一片,叶脉间还凝着晨露,映出天空裂开的一道淡青色——那是通往山脉的方向,也是他和死气赛跑的起跑线。

  他把叶片贴在胸口短暂停留,又轻轻抛向风里。那片沾着晨露的叶子打着旋儿,很快融进了树影与天光交织的斑斓里,而小洛的身影已化作山道上一个倔强的小黑点,逆着朝阳的方向,将满襟槐花香裹进了即将启程的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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